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在放学门口,你的一个同学趾高气扬向你介绍到:“这是我妈妈,漂亮吧,她在某某工作,挣得钱可多了”,“某某”我就不具体说了,反正就是一个很体面的地方。那今天也请让我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向你趾高气扬一回:“这是我妈妈,她是一名保洁”。
上个星期的一天晚上,我给我妈打了一个视频。接通后,映入眼前的竟是一个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人,这人并不因此而陌生,因为她还是我的妈妈。猝不及防间,我提高桑音问了一句:“妈,你咋了”?视频那边的妈妈笑笑说:“没啥事儿,就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摔了一下,硌……”,不等妈妈说完,我继续追问:“是不是很严重”?妈妈那边笑得更大声了:“严重啥啊,你看我这天天傻吃傻喝的,能有啥病”,我知道,这百分之百是骗我的。
我一直都很庆幸有这么一个超级超级爱我们的妈,在小学四年级以前,我的童年里总是有妈妈带给我的无限快乐。但为了供我们姊妹仨儿个上学,自从姐姐开始上初中后,妈妈就强忍着撇下我们的痛,出来打工了。因为随着我们越来越往求学的阶梯上爬,开销也是只增不减,爸爸一个人的工资显然很难再扛起这个家,妈妈的外出打工自然也是必然再必然了。
但那时我小,不能理解妈妈,有好几个月,每次她从外地打来电话,我都赌气不接,自己躲在一旁,也不说话,但眼泪还是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流。好了,好了,不说了,说的我又想哭了。
我的妈妈毕竟不是一个识字的人,因此也不能依靠智力赚钱,那通过出卖劳动力来换取钱财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于是在一位亲戚的介绍下,她来到了郑州,在郑州的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一份保洁的工作。这份工作在妈妈看来,还是挺不错的,因为她还可以有一些额外的收入,这是我暑假第一次来郑州找妈妈的时候知道的。
那时,我上小学五年级,因为非常的想妈妈,有好几次和妈妈通电话,都哭着说要妈妈回来。于是在妈妈的再三考虑下,她决定让我们三个去郑州。记得当时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是开心到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因为心情过分激动,久久不能入睡。
可有一句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当到了郑州后,我的心情用这句话来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对,感到现实骨感后的我,内心确实有一点小小的失落,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卑。
住在妈妈租来的房子里,也就是那阴暗潮流的地下室,不和外人接触,我们三个其实也是蛮开心的,因为神通广大的妈妈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电视,而且还扯来了有线。能够吃着妈妈做的可口饭菜,并且看着自已喜欢的电视,那真的是太幸福了。有时觉得这种幸福感来的太突然,竟会有些害怕开学。
当然,我刚刚说的这些,上面也提到了,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不和外人接触。有时候我一去了上面,也就是妈妈工作的那个高档小区,看到那些穿着要比我们讲究很多的小区里的人,心里就会有一点自卑。有时候,妈妈想让我们出去走走,带我们去看看外面,我就会有点拒绝,但又不想让妈妈看出我的小心思,就推说:“我正看着好看的电视剧呢”,但也不能每次都这样啊,我也不想让妈妈伤心啊,因此不定哪一次,我也会陪着妈妈去。
那时在我看来,妈妈和那些城市里的妈妈比起来,穿着很土,而且也很显老。因此好多次在小区里散步时,我都有点避免和妈妈走得很近,但我又害怕妈妈察觉,伤了她的心,就故做掩饰的说:“你怎么走那么慢啊,快点呀,你都赶不上我了”。现在想来,这是一句多么令人伤心的话啊,虽然它听起来很平常。
我前面说过,我的妈妈之所以会很喜欢这份工作,是因为这份工作还可以为她带来额外的收入,说清楚了,其实就是平常妈妈在打扫楼层的时候,可以收一些,住户放在他们门外的,可以卖钱的垃圾,比如纸箱子,瓶子等。我们三个也懂得妈妈工作的劳累,于是总是想方设法的帮妈妈多做一些工作。
有时我就会和姐姐到妈妈打扫的地方,帮妈妈一起打扫,但我总是会有点害怕遇到这里的住户,不知道姐姐是否也有同感,这一点我不敢问;有时我们会乘着电梯去各个楼层搜刮可以卖钱的垃圾,然后乘着电梯将这些垃圾运回我们的家,但我会有点害怕在电梯里遇到其他人。呵,多么自卑又虚荣的我啊。
这是我妈妈的第一份保洁工作。好了,这个阶段的事情就先说到这儿吧。我相信,那个时候的我的心理,你们大概也能够理解,无论你们要怎样评价当时的我,我都会选择保持沉默,因为此我非彼我。
上个周末,我匆匆忙忙的赶往了郑州,我就说是骗我的吧。这次我眼前的妈妈已不是那个傻乐傻乐的妈妈了,她在输着氧气,脖子上那个很刺眼的大粗管子,一直连到了她旁边一个立着的架子上,哦,原来是在输液,好奇怪的输液方式,我从未见过。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几台不知是什么的机器,总之,我的第一感觉是情况很严重。
看着眼前的妈妈,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已经落到了她的一只胳膊上,好吧,这时我承认我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在昏迷,当然也就没看到我来了,自然也不会看到我哭,我相信要是被她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都多大个人了还哭,叫别人看到,不得笑话”?这句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以前会和妈妈顶嘴说:“我就哭,我就哭”,但今天却想顶妈妈也不理我了。
注视着刚刚做完手术的妈妈,由于不能进水,嘴唇干的都裂出血了,这时也顾不上哭了,赶紧拿起桌上放着的杯子接来了热水,又跑到护士台,向护士要了块纱布,折叠成一个小长方块,在上面倒了些热水湿润湿润,于是就用它一遍又一遍的为妈妈滋润她那干的裂口的嘴唇,真的,一遍又一遍,虽然我的内心不住的恐惧,但好歹手不抖。
接着再讲一下我妈妈的第二份保洁工作吧,这次是在一个医院。在她这次工作的期间,我没有去找过她,自然对她这期间的事情了解的很少。不过,大姨有一次回老家办一些事情,顺便来看看我们的时候,悄悄地向奶奶诉说了妈妈被人打的事情。很不巧,被我听到了,我知道大姨是想故意瞒着我们仨个,不然也不会趁着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才告诉奶奶,因此我也没有冲进屋里向大姨问个清楚,但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这件事过了几个月后,妈妈回来了。看到妈妈的那一刻,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高兴地挎着妈妈的胳膊向家里走去,一路上都不停的向妈妈诉说在学校发生的趣事,虽然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妈妈脸上有结过痂的痕迹。后来,这件事也只是在我们家庭里的饭后聊天时,妈妈云淡风清的讲了出来。
为什么我妈会被人打呢?其实都怪我妈太爱管闲事了,谁让妈老是看不惯呢。那天,在我妈工作的医院里,大门口来了几个闹事的人,蛮不讲理,和几个保安大爷争执不下,而且嘴里还嘟嘟囔囔说一些脏话,骂保安大爷,这时候出来倒垃圾的妈妈当然看不下去了,就上前说了几句,意思好像是别为难保安大爷了,人家工作也不容易。唉,真的是该我妈倒霉,那人一听到我妈妈说这话,立刻就将矛头转向我妈,和我妈吵了几句后,竟然出手了。
听到这儿,我的气愤真的是达到了极点,恨的牙咯咯直响:“妈的”,我不由得说出了脏话,想着那人打我妈的场景,我在脑子里真是幻想着拿刀砍他千万遍,嘴里也仿佛咬到那人一般:“呸,一口将他的脏肉吐出来”好不快活。
妈妈依然在昏迷,看着她日益增多的白头发根,我心里更是愈加地难过:“妈妈也老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换了三份工作,不,准确的来说,她只是换了三个工作的地方,因为她一直都是在做保洁。
这次受伤就是在她第三个地方的工作期间,是在一个KTV。有一句俗话说的真是让人不得劲,但又不得不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呵,好一个躲不过。迷信的姥姥也在安慰着大家说:“这个灾该我们拾,你们过年后出来的太早了,都没有好好在家里敬奉各路神灵”,虽然姥姥是最心疼她闺女的一个,但一向迷信的她,总相信人命有天,所以对此也不抱怨什么。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妈妈慢慢醒过来了,但还不能进任何东西的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的虚弱,不时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也是:“我的腰怎么那么板的慌啊,让我翻翻身吧”,可刚做完手术的她怎么能翻身呢?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看着妈妈那么难受,我们心里也异常的着急,但还是只好听医生安排,不让妈妈乱动:“妈,你忍着点儿啊,再过几个小时你就可以翻身了,现在先听医生的,别乱动啊”,我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希望能让她心里平静一些。
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由于妈妈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原因,术后的这几天里,一到夜里就发高烧,一烧就烧到三十八度多,不仅妈妈难受痛苦,晚上上班,白天一直照顾妈妈的爸爸也憔悴了不少,但好歹,都挺过来了。
从昨天,我就开始推着已经可以坐起来的妈妈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在我推着妈妈走出住院部的最后一道门时,一股清新的活力气息扑面而来,天气是那么晴朗,路边的花啊树啊都已改换,鸟儿也不知躲在何处地,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声音极清脆悦耳,啊,春天确实是到了。
我一路推着妈妈走,她长舒一口气,又长舒一口气,多日的愁眉苦脸伴着一口一口淤气的输出,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嘴里不住的说着:“真舒服啊”,我不时地稍稍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给她说:“马上你就好了,再过几天,咱就可以回老家了,开心不”?妈妈笑笑不语,我知道,她一定想家,想家里她精心布置的一切,还有她那几个要好的小姐妹。
好了,写到这儿我也停下笔吧,就此妈妈的保洁生活就先暂告一段落,至于以后,都去他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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