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在夏天的街道上,是没有浪漫可言的。
只有坐在屋子里,拉开窗帘,看着变幻的风景,才能感受到一丝趣味。
二
玻璃窗上有一道道细线粘附着。向远处望去,天色果然氤氲着。青色的天深深浅浅,不像是一幅成了的佳作,倒像是搁在书画家身旁的草纸,吸收了刚磨好的墨、先前水放太多的失败的墨、又或是大笔一挥飞溅而至的墨……一块青得浓郁,一块青得淡雅。没有明显的轮廓,羽化了轮廓般的自然。
小路上的人本就不多,星星点点的。偶尔见着几个小小的人影,举着艳丽的伞穿行。
可却一个倒水的功夫。天又放晴了。要是有谁想要取来上好的设备记录方才的一切,那定会错过了墨色的天一溜烟得变换成晴朗的天空。
夏天是明得透亮,亮得晃眼。盯着看一会天,再闭眼,刺眼的光早给你设计好一幅胶卷底片,在你闭上眼的世界里缓缓放映。
绵柔的云在碧蓝的天悠悠地迁徙。走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偷偷窥视着城市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可曾会是故地重游?会不会有哪个人、哪段故事给过他们刻骨的记忆?走过同样的街道,他们会不会也张望着、探着脑袋,想知道那个人过的好不好。
三
我想起里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些人。说见过,那有些看浅了我们之间的交往;可说相识之人,却也没有那么熟络。
像是曾在车站的那个书报亭。书报亭里的大叔和阿婆,关了书报亭去哪了呢。当时的我明明知道,他们就要走了,书报亭也将不复存在了。可却还是鼓不起勇气,请求他们允许我用镜头记录下他们在这里的瞬间。
曾经在小学回家路上的那个文具店。对于小学生的我来说,那是一个无尽的宝库。阿婆和他的儿子都很照顾我,一直热情地和我聊天,看着我从一丢丢长到一小丢。可是毕业后再经过那,我总是怕见着面不知说些什么。站在马路的另一侧,望见熟悉的店铺,看着撑着头望着来往行人的阿婆,我只会加快脚步,生怕被认出,生怕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会让阿婆难受。
还有街头卖茉莉花、栀子花的阿婆们;每次初中放学回家总能看见摆摊卖包包的阿婆……我可能不会一直光顾他们,甚至永远不会去买他们的东西,可我总希望每个循环的日子,都能像往常一样看见他们。看见他们我便能知道,他们还在,还能看见这个背公文包的男人又穿着这套西装经过这了,还能计算今天这个小朋友比平时晚了半小时经过这里、或许是打扫卫生又或许是被老师留下来了……虽然总有一天,她们不会再在这里摆摊,虽然总有一天,这条街道也会不复今日的模样。
四
虽然这是城市,但仍旧能听见蝉鸣、能听见间或的鸟叫声。这些声音在心静的时候格外好听。就像日本动漫里的那种夏天。微微的风吹来,虽然没有风铃清脆地碰撞声,但是能看见远方的树上,树枝伸出手、想要拦下过路的车;祖辈牵着晚辈的小肉手,从钱包里拿出褶皱的纸币给小崽子买一根甜甜的冰淇淋,大一点的崽子可能还要抱怨爷爷奶奶,“哎呀都什么年代了,拿我的手机扫一扫就能付钱了!”,老人们笑着说知道了,可下一次还是拿着钢镚儿和纸票子给小崽子买吃的。
孩子们的暑假就在补习班里坐着学习下学期的课或者特长,或是和小伙伴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中悄悄度过。小时候的我还会在刚放假的时候,奋力刷完整个假期的作业,后来到了高中,作业完成的真真假假,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抄了哪本练习,做了哪套报纸,恐怕只有老天爷记得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是长大后无比向往的不是吗?提到这样的夏天,就会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当年谁替谁点了到、帮着小伙伴逃补习班;谁进了昂贵的餐馆又要若无其事地逃出来;谁背着爸爸妈妈买了拓麻歌子……回忆着这些斑驳的记忆,欢笑声混杂在夏天的热风里,夏天的九十二分之一就悄然度过。
五
这种浪漫,怕是我等闲人才能感知吧。
要是现在和我那在实习的朋友感叹我的体会,只怕是会赶我走,告诉我她还有多少条数据没登记完。
以后我可能也会变成那样。我并没有责怪她不好,只是生活确实不易,都要为了不浪漫的事情东奔西跑。如今记下些什么,只是想让以后的我不那么匆忙度日,至少会和现在一样,愣愣地望一会儿跑动着的大白云朵,什么都不想,做一个呆瓜。
然后再回到复杂的生活里,做一个聪明的人。
希望是一个聪明,但不算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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