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成了孩子的养母
人间正道是沧桑剧照
在广东，我还可以看到的就是他的母亲，不过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孤寡老人了。张先生的妹妹因为参与革命，被国民党关进监狱了，一直被关押，他失去了助手，这时候党为他派了一名新助手，是个明眸皓齿的大家闺秀，在他身边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在离开广州之前，他们最终确定了关系，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由于消息泄露，他们在这边的情报机构被捣毁，所幸他们死里逃生，但是孩子却终究被留在了医院里面，在离开广州之前，他仓皇间给我写了一封信，希望我能帮助他将这个孩子送往福利院区。
那时候孩子才七个月大，刚出生不久，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跟粤军军官的那个流产的孩子，因为流产只是我终生不能生育，我看到他似乎就像看到了我的亲生孩子，我决定收养他，尽管他跟我毫无关系，或者说他好像我爱而不得的一个补偿，可是我还是决定收养他，毕竟这是造化弄人，我们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包括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待他如同亲子，把所有的父母能给孩子的爱都给了他，我送他在广州的逸仙小学念书学习，教他识文断字。
时局动荡，广州倒是一片平静，除了报纸不时传来的剿共新闻，别无二致。有一天，我从外面拿到一张报纸，上面写着赤匪张载超在江西被抓获，就地刑决！党报和地方新闻报我一向是不太看的，这次是个例外。因为父亲喜欢看，我将报纸交给父亲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直到父亲说：“从江西传来消息说，近期一个很有名望的黄埔教官，共产党的高级领导被抓捕就地枪决，这个人曾经是中共广东省委里面的负责人之一。”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瞪得很大，我知道在我所知的几个人中间，拥有这样资历的人不过几个，他们过去都是我们的战友，尽管局势波诡云谲，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平安，尽管这希望非常渺茫。我拿起报纸看到张载超这几个字时候，立刻昏晕过去，我没想到去苏联竟然是我们最后的告别，现在这样的结局似乎是注定的。
我把孩子叫过来说：“孩子，今天陪妈妈出去走走好吗？”
“妈妈，你想去哪里？”
“西厢胡同口朝西门外图书馆，我想去哪里看看。”
“嗷嗷，好呀，妈妈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去哪里了，你每次去哪里心情都很不错。”
我听了没有说话，因为哪里曾经是我的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我跟张曾经有无数个在哪里探讨真理学问的时光，那是在去苏联之前了，现在是无人是非事事休呀，由不来人，我只能心里默默念叨着：“我带孩子看你来了，载超。愿你在天有灵，让我们的下一代健康成长。”
其实除了他，我还惦记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就是我的弟弟，几乎在我去苏联的同年，我的弟弟跟着张先生离开了广州，去了武汉，后来又去了南昌，在哪里参与了南昌起义，之后就进入茫茫大山里面，之后在报上看到的消息中，偶尔会有他的消息，听说他打了好几个胜仗，在共产党内部很受人尊敬，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指挥官。
这之后，分分合合的，我总能听到些声音，每过一段时间就传来，而且后来的时间这种声音越来越频繁了，共产党势力在壮大，一天天的在强势发展进步。他在党内的地位也慢慢变高。江西的那件事情让我一直很担心他在那边的处境，万一被抓了怎么办？还好，所有的消息给我的反馈都是好的，他胜利抵达了陕北延安，在哪里他们建立了连片的革命根据地，西安事变后国共和谈，因为跟国民党内诸多人士之前在黄埔时候是同学，所以他被作为组织派遣的重要人士，随行来到南京，我见了他一面，在哪里我也见到了张的妻子，已经孑然一身的何唤香，不过我同时看到了我的弟弟，就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似乎关系不一般，由于我提前得知了他将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所以我立刻将家人一起带到了南京，在那里终于见到了十几年漂泊在外的孩子，父亲老泪纵横，我们在南京的家里面，举行了家宴。
家宴之前，他悄悄告诉我，他会带一个人过来，她叫唤香。那时候我收养的孩子已经快上小学了，6岁多的样子。我听了微微一怔，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在此之前，我曾经将孩子父亲在临刑前给孩子写的信，登载在了申报上面，我在那之后，曾经受到来自何让组织代为转达的感谢信，信中对我给孩子的教养之恩表示自己的感谢，并且希望条件允许的时候，能够来我家看看孩子。我复信说，完全可以。不过当他真正来的时候，我又在害怕，我怕她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毕竟这么多年，我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真的很多，也很大。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家宴后，他当众对父亲说：“父亲大人，我希望能在家里面举办个婚礼，你看可以吗？我跟和唤香两个人的事情。”
“你打算结婚了?”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组织批准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工作也有四五年了，时间不长也不短，刚好。现在刚好你也在这里，天地君亲师，还得按照我们的规程办理。”华章说。
“好呀，好呀好…………”父亲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这样，你跟你姐姐下去张罗一下，就在咱们家，就咱们几个人就行，办完婚礼我知道你就会回去，我这里也留不住你，那就尽快办吧。”父亲补充说道。
“舅舅，是跟这个漂亮阿姨结婚吗？”
“对呀，就是这个漂亮阿姨，你喜欢她吗？”
“喜欢，漂亮阿姨待我可好了，送给了好几件好看的东西，这些我之前都没见过呢。”
“你喜欢就行。”唤香回应道。 “怎么随便就拿人家阿姨的东西呀，没礼貌。”我批评道，我心里其实五味杂陈，我能说些什么呢？ “那我们走了哈，出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张罗的东西？另外我听说我的黄埔同学也在这边，我想请他们一道赴宴。”
“华章，你留一下，我这边有话要跟你说。 “好嘞，姐。您有什么尽管吩咐？他又露出小时候少有的那种调皮。 “你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情，怎么进展的？”
“什么怎么进展的，就是自然进展的呗。”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收养的孩子是谁的孩子？”
“我知道呀，是何唤香跟我的教官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张先生，他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之一。但是我们的感情是纯粹的，真实的。孩子是孩子，我们是我们，我想这个你比我更明白吧。”
听了华章的话，我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他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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