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友情,花开花落1
作为非典型群居动物,我在精神方面不怎么需要朋友。在已经度过的每个时期里,除了幼儿时期,我要么只有一两个朋友,要么完全没有朋友。回忆过去,我似乎从不主动参与多人交际,偶尔被身边爱热闹的人拉去聚餐、K歌、看电影,还得将部分精力用来集中精力于目前的情境,否则我会显得呆头呆脑或身在曹营,被别人当作笑话或不尊重。比起充当众生相的一员,我更愿意与少数人展开一对一的交际,据此我考虑过做专业陪聊,比如心理咨询师(久病成医)。另外,这从某个角度解释了我为什么“重色轻友”。我大概不会放弃寻找灵魂伴侣,直到找到为止。对我而言,另一半不光要是男友或丈夫,还要是我的粉丝兼偶像,我最好的朋友。通常我从简,不给多余留任何余地,所以看重包含友情的爱情,轻视不含爱情的友情。
我对朋友的定义范围较窄,一些人和我的关系会被别人称作朋友,但我将其称作互相认识的人。在这些人里,有的大概跟我想得差不多,日子继续过,我们的塑料友情继续进行,直到生活的转折把我们分离,如同之前令我们相遇。有的单方面将我当作朋友,只要不引起我的不适,我就任其原地发展下去,毕竟对方没有恶意,面对天真的人,我更不肯显露冷漠。时至今日,数遍被我当过朋友的人用一双手就绰绰有余,这几个朋友有的已跟我断绝联系,有的还和我偶尔产生交集,有的与我相隔千里却好似仍伴我左右。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几个人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仿佛尚在眼前的动态印象是我生活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因为跟这几个人不同或相似,我离找到真实的自己更近了几步。通过感知这几个人的喜怒哀惧,我更快摸透了自己的脾气秉性。了解并涉足这几个人的各有所爱之后,我尽早明确了自己的萝卜白菜。跟这几个人对比多方面的观念,使我加速将自己的一切看法构成一个体系。这些无形的好事不是这几个人做的,在此他们相当于原料,被我默默运用。我不为此感谢他们,要说关于他们我感谢什么,那就是跟他们相处的时光总体上很开心。以后我大概不会跟别人交相辉映出类似的开心时光,而会心怀犹如爱情的情感去和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试图重温遗失给青春的美好。
我的第一个朋友是刘晓鸣,一个匀称、个子不高、肿泡眼的平头男孩。九年前我们一拍两散,九年来我们形同陌路。我应该从没记得我俩是怎么认识的,也从没记得我俩是何时认识的。无论那是何时,那时我太年幼。我俩的友情大概贯穿整个小学阶段,最终在我俩上初二时戛然而止,看似唐突,但那结局有迹可循。我俩相处了至少七年,友情走到尽头,输给七年之痒,不过我俩不分胜负,我这样认为,而他十有八九压根不往这方面想。七年,而且是童年,之后将近一辈子,按照自然的情况,我俩会继续互为陌生人,无意间从各自的父母那儿听说对方的人生大事,老死不相往来。
有些东西一旦结束就不会重新开始,涉及其中的人知道或觉得到头了,便不想重新来过,不相信可以重新来过。例如我,要是重来,我不会改变决裂时的任何一个细节。毕竟这样做几乎毫无意义,如同用心呵护果核已烂的果实,我尽可以使果皮保持一段时间的清净新鲜,然而天知地知我知,这在根本上无济于事。我看不得多数事物苟延残喘,觉得不如给个痛快。后来思索,失去刘晓鸣这个朋友是注定要发生的事,只不过当时我没意识到我自导并参演了这件事。
上小学低年级时我有不少玩伴,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点奇怪的是我能对那些玩伴发号施令,决定他们去哪里,做什么,怎么做。通常没有哪个孩子反对我,如果某个孩子反对我,我能并且会让别的孩子们反对甚至孤立这个孩子。实际上我规定这些玩伴玩什么玩具,而我将这些玩伴当作玩具,他们若是工蜂,女王蜂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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