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气站往27栋要走的时候,出门才注意到,门卫房外面有辆自行车冲墙立着。车座上套着一个用来防雨雪的白色塑料方便袋。这种老式二八车,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门灯下,看这车子,问大姐夫是你的?大姐夫说是,每天来回就骑着它。
还想说点什么,老婆在一旁催促道:快走吧,看啥问啥,赶紧回去睡觉吧。刚才你俩去院子里转,我坐炕上都快睡着了。
又说:这地方太偏。大姐夫你一个人在这里打更害不害怕呀?
大姐夫笑了下,却很正式地答道:不怕。怕啥?
我瞅瞅四周,又瞅瞅大姐夫,说道:
那也要注意安全。
于是,又引起一大篇话来。大姐夫说道:我们老板有话,说啦,万一有什么事情,不要硬拼,把房门关死,不要出来,打报警电话。
这些话听得人心里又是一阵发紧。
大姐夫好像看见什么了,随即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地方没人来。
每天睡觉前,都要洗脚的。偶尔,没洗脚。第二天早上,也要补上。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习惯。老婆对此的评价是:
你的脚比脸还金贵。
反唇相讥道:那是啊,脸总在外面露着,比脚风光。这样就更不能叫脚吃亏了。
早上从长春出来之前,想到昨晚没洗脚,就打来一盆温水,把脚洗了。到27栋大姐家要睡觉了,看看屋子,看看厨房,看看厕所,好像哪里都不适合坐下洗脚。
反正就住这一宿,咋都能将就。
老婆听我自言自语,就说道:别穷讲究了,睡吧,我也不洗脚。
床单和被子,大姐都是重新换的。换枕头时,大姐看着枕头说:这枕头有点低。我说道:我就愿意睡低枕头。第二天早上起床,老婆跟大姐抱怨道:你家床太硬了,睡得这个不舒服。大姐说道:你大姐夫腰不好,腰突,睡不了软床。说完,大姐看看我:老弟你睡得咋样?我说挺好啊,我就愿意睡硬一点的床。我家那床就太软了,没这硬床舒服……
老婆接过我的话,跟大姐说道:
你老弟在家不睡床,人家睡沙发。
大姐听了,惊讶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说道:沙发不是很软吗,老弟呀你这都是啥习惯呀!我说道:受气的习惯呗。本来沙发就是软的,你想我家那床得软成啥样!
有句话没说出来。大姐夫当过兵,即使没有腰突,也会喜欢睡硬床的。
后半夜醒的时候,坐在床上好半天没动。
屋子里一片漆黑。
老婆睡得很死,正打着鼾,看来她是真累了。她平时很少打鼾的。
大姐睡在隔壁没有门的里间屋,一点声音都没有。
适应了一会儿,渐渐地,看出屋子里的灰白轮廓,却没发现灯的开关。后来想起大姐夫上班走的时候,伸手指着墙上挂钟表的地方坠着的一个绳子,说道:
这是灯绳。
大姐夫给我和老婆做个示范,伸手拉一下绳子,“嗒”——棚顶的灯亮了。又拉一下,“嗒”——灯灭了。
这是个很有温度的动作,看得我和老婆都心热了。老婆像落水的鸭子欢实地“嘎嘎”大笑,说道:
整那玩意儿整的,哎妈呀,大姐夫这灯绳可是你们老郭家的老古董了。
我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看见灯绳了。
几乎完全从记忆里淡忘了,也抹去了这灯绳。
在27栋这里,整个记忆都复苏了。
啊啊,彻底想起来,自己曾经还过过这样拉灯绳开灯闭灯的日子呢。(待续)
2019年1月27日星期日写在长春于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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