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中秋节从城里的高中回家,去地里掰玉秫秫棒子,三婶讲,庄里的一个小孩淹死了,就是放羊的时候玩水,掉水里淹死的。
放羊是我们那一群小孩的事,这个叫姗姗的小孩,刚好十岁,也是去了放羊的地方,谁想到,却丢了性命。
那一年的大事是不少的,庄里的大事应该就这一个了,自从庄里才修了环庄的坝子之后,因为堆坝子而挖出来的深水区域就多了起来,有水的地方就被庄里视作危险的地方,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都会叮嘱着小孩,不要玩水,但是,在庄里和庄以外的田野上,就避免不了不能时时刻刻在孩子旁边的情况,孩子被水吸引而偷着玩水情况就时有发生了。
姗姗的父母那年正在外地打工,听说知道了孩子淹死,都要发疯了。再次,爷爷奶奶因为没有看好孩子,产生的自责,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水是致命的,也是至柔的。大概是曾经不少的伙伴在水里游泳,使人感受到水是有爱心的,才让小孩抛却了自己不会水的念头,勇敢地下水。
我经历过两次遇水的生死。
第一次的经历,脑子里已经闪现出精彩繁多的画面。初秋的天还没有凉到不能下水,我是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去玩的,苏沟河这个河坝下的排灌站,以往那些会游泳的人在此欢腾的场面,让我忘记了自己不会水和对水的恐惧。整理好自己下水的衣着和姿态之后,伸出一只脚探着水一点点往水下挪动,由于会水的伙伴们在夏天长时间的活动,水下的水草已经被磨尽,甚至都不长水草,能感觉到水下斜坡的平滑,但这只能提醒我们,下水时要小心罢了,挡不住我们下水的愿望的。
下水的心情有多激动自然不用言说,于是三个人像下饺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体会水的柔软,我们在水边趴在岸边,身子在水里,头在水上。由于水太滑,弟弟脚滑没能踩住,一脚从斜着身体直接躺下,谁想这一躺,就直接蹬到了我,将我蹬到更深的水里了,我就憋不住了气,喝了一口水。旁边的妹妹也慌了神,他们两个因为不会水,就既无目的也无方法地向前扒水,但这样受伤的只是我。
此时的我,就产生了我认为最原始的行为,用自己的双手,不断地将他们两个往前推。他们俩一边蹬,我一边推,而每将他们往前推,我就会反往水里退,我深刻地体会到相对作用的力量。此时的脑中,闪现出了在河坝另一侧放羊的庄里的人,想着如果他能过来,就能搭救濒临死亡的我们了。
好在我自救了,在将他们两个推上岸边,他们扒上岸时,我靠自己的原始求生欲,双手扒着水,用双腿蹬着水,往岸边划动,虽然太滑,但还是上来了。
获救的我们一边咳嗽,一边忙不迭地离开了水边,这让我们之后的许久一段时间,都没下过水。
零八年夏天,是我下水第二次经历瞬时濒死,这天在鸭棚子南边的深沟里,原有的小水塘也因为建房,被取了不少泥土,水塘底部离地面的距离也有了两米多高,夏季暴雨过后,水即将与地方持平,虽然水汽微凉,但气温不低,空气和水中都渗透浸染着清新的气息,我和堂弟以及刘猛三人,到了水边。本来就激动万分的我和堂弟,脱了衣服下了水,从浅水摸到深水,虽然不会游泳,但仗着年龄和有一个会游泳的在岸上,就不怕水了。谁知就在这种自信的一刹那,水下突然踩空,瞬间失足失重,在水里忽上忽下,喝了沟水,也说不出话来。我和堂弟也想互相拉住对方,同时也扒着水找到沟岸,但始终无用。此时我并没有想得多远,也没想能将堂弟推上岸,也没想着刘猛将我们搭救上去,一心想着我们一起上岸。终于,在这极短的时间,还是在岸边跟我们说话,看我们在水边摸索的刘猛,将我们拉到了岸边。
在上了岸之后,我们边冷静了下来,边想着刚才的危险,还听着刘猛笑着讲刚才看到我俩在水里喝水的情形。好在都不在乎这了,能上来真是幸运。
这次是我会游泳的直接经历,自这次喝了水之后,后面不知怎么,但凡游泳,就敢去尝试了,到水里就不怕了,敢下到水里打扑腾,敢扎猛子,敢比速度了,于是我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者说是经验:想学会游泳,在水里喝几口沟水就会了。
现在能听到孩子在水里淹死的消息比之前更多了,一方面是不会减少的留守儿童,一方面是新农村建设难免挖更多的深沟,带来的潜在危险,本来就是半野生性的儿童,也就置身在危险中了。但也有一部分是爷爷奶奶的溺爱,如果大人有更多的言传身教,父母也把握住该打就打的方式,小孩的悲剧或许就少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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