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的时候,感到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鲁迅先生的感觉,此刻终于降临我身了。生命的河流已汇入最险峻的地带,奔突的大脑从未停止轰鸣,每觉这轰鸣的噪响将要协和,悦耳,化成文字的乐章浸润纸面时,源流又早已干涸,无迹可寻,继而发热,发昏,发呆,像鼓满忽又撒开的气球,胡乱窜向四处,最后蔫弃在地上。轰鸣再次响起,大脑又在无尽的空虚中奔突了。
苦痛的卑处不是将你于最苦痛之地击杀,而是在你痛定喘息时,决然地再次袭来。这也是阵痛所以触骨蚀心,无可奈何的所在。然而,没有苦痛,便没有生命,痛与痛之间苟安的喘息,已成了梦想不灭而又注定腐朽的人们永远无法戒掉的麻药。我自然也是靠了麻醉,才能暂时的安静下来,写出几句早想表达的话,哪怕写到纸上非本意的模样,总可舒缓几分发热和发昏,延长些苟安的喘息。
去年暑假,我在新郑富士康作了两个月的安检员,之后,我终结了自己的教师生涯,背着吉他,行囊,意气风发,骑上新买的摩托车,驶入了我早已心驰神往的自由之路——作一个游吟诗人或驻唱歌手。然而,自心启程之后,我却再无法驶入别人的心,于是我的心路只好在荒漠野岭间穿行,孤单而又骄傲。原计划打算先骑行拉萨,可是由于车牌照一直未能办妥,耽误了时日,以至十月中旬,天气渐冷,约好的车友也都已在途中了,计划只得作罢,改骑到距家六百公里的西安,在那里开始了街头歌手的生涯,间或寻找酒吧演出的机会,未果。短短的一个月后,我已狼狈不堪,勒紧了裤腰带,也勒紧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当自己的理想马上就要死在自己眼前时,一种屈辱感不知从何处产生了,苦痛自然紧随其后。但我还不允许理想就此被虐杀,便从苦痛的间隙中把它抢救起来,当初是它带我出去,如今,我又把它带回了出发的地方。好借我肉体苟延的喘息,来承受着苦痛的侵袭,也在这苦痛的间隙,重燃理想的火光。
可当火光熊熊,驱走阴霾,彻照前路时,显出的是真我,还是随阴霾消散后的虚空?我于阴霾中埋葬?还是于阴霾中得以保全?我为何?何为我?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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