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校长,校长

作者: 木子圭人 | 来源:发表于2021-04-21 21:25 被阅读0次

    一路上的灯笼都不算明亮,一切都影影绰绰的,暗色天幕模糊了远方的山丘、橡木和黑琉璃瓦的土楼,只有星辉明亮。

    属于夏季末的时间轴指向午夜,整座布吉岛的聚雷灯傍着霓虹灯火一起点燃布吉岛,夜色也刚刚好。

    “快点,路上的那朵雷雨云消耗了我们太多时间,我们从后门进去。”金发女巫说,她抖抖尖角帽边缘的碎冰缀——那是一朵调皮的雷雨云留下的,它围着拾荒者不放,让風白和安在面包桃边停留了许久。“当然,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了。”風白扫过终端,看看时间,飞快的回答。

    女巫们从飞行器上冲下来。安放出飞毯,拉起風白的衣袖,跳到飞毯上。她们搭着风从伊尼格斯教学楼的屋顶上飞过,停在屋檐上的老烟囱旁边。

    “这座烟囱通向锅伯的传送门,他总是在最后一秒到大厅,希望我们能赶上。”安用不到一秒收起飞毯,打开烟囱的盖子,浓浓的白烟从烟囱里漂出来。“哦!一定是笤帚娘在用坏掉的靴子熬汤,锅伯总是不管她,不过这说明锅伯一定在。”安皱皱眉道,“戴好你的帽子。”她飞快的说,蜷起身向烟囱里跳,消失在白烟里。

    風白裹紧长袍,扶住帽子,也跳进烟囱。

    古怪的味道涌入鼻腔,風白感到靴子踩到用于燃绕的木炭上,激起灰飞尘。她轻轻咳嗽,拍掉身上的白灰尘,从黑黝黝的、像是壁炉一样的橱柜钻出来。

    她看到安站在一个有八只长胳膊的眼睛老头旁边,他留着小胡子,还有一个抱着老式飞天扫帚的睡衣女巫在挥打空气里骤明骤暗的烟尘捣蛋鬼,那些调皮的家伙在她衣角上钻出几个小洞。

    “嘿!快过来,还有两秒传送门就要启动了,你跟着我走。”安说,她伸手去拉風白,不过白发女巫已经进入锅伯手臂围起的小圈子。

    “走啦,孩子们!”留小胡子的老头兴奋的说,笤帚娘咯咯的笑,声音很大。【疯狂。】風白想,她感到耳膜似乎在发颤,眼前刹时一暗,然后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明亮光彩进入眼。

    “到了,孩子们,快去你们的座位上,校长很快就来了。”锅伯说,風白感到他的手推在安和她的肩上,稍稍用力。

    女巫们站在座位上,时间轴在那一刻与午夜重合。

    古朴悠远钟声在这时响起,所有的巫师都安静下来,他们看向礼堂大门,空气在这一刻凝结。

    “嗒、嗒、嗒。”三声硬底靴子与石块敲击声音过后,雕琢绣球、鸟、走兽、蛇还有水族的石门打开,寒风扑面而来。

    入目的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風白微微睁大眸子。

    银发的、戴黑色尖角帽的长发男巫阔步步入大厅,走到主位上,缓缓抬起双臂。

    他手中没有魔杖。

    “约瑟夫校长,卡特斯兰卡•约瑟夫,无杖施法者。”安低声说。

    四周骤然暗了下来,所有的灯笼、烛火和聚雷灯都熄灭,只有每一个巫师头上带着的尖角帽的顶端亮起的一点明光——它们被吸引着飞向银发男巫头顶上的那轮月火,它的中间勾勒出一颗星球。

    画面魔幻绮丽,还有不容忽视的唯美,像是月荧菌在月圆那日释放孢子的场景。

    【它会怎么样?】所有的巫师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抬头紧张而激动的注视着男巫手中愈发明艳而不可直观的光团。它逐渐变得更大,最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膨胀到最大,骤然爆炸。

    破碎后,碎片形成的光点迸溅,光点在每个巫师的心口上形成一朵四色绣球。隐入皮肤,绣球花纹散发出柔柔的暖,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它会使新入学的巫师们在未来一年里身体寒暑不侵,头脑时刻清醒,生物钟调整为四十八小时。

    大厅里的一切恢复原本的恢宏,灯又重新亮起来,长发男巫已经转过身。

    “欢迎加入伊尼格斯!我是卡特斯兰卡•约瑟夫。”英俊的长发男巫优雅笑道,他像一个皇室贵族一样行礼,矜持高傲的,像是立于山巅、在为需要祂的生灵指引方向的神明。

    神明朝迷途者露出微笑。

    “魔法纪元2991年,我们相遇或是久别重逢,每个巫师都变的不同。”卡特斯兰卡沉声说,他环顾整个大厅,与每一个巫师学徒的目光相聚,余光扫过教授席,勾起唇角。

    “世界的时间轴指向四十七点,我们经过原始的三万年、被压迫的一万两千一百零一年、封闭的五万年和恢复发展的八千年,脚步即将踏上第五阶伊格特天梯。”

    无数历史事件的名称和记忆碎片从面前飘过,有的字符落下笔画,又组成新的字符。風白端正的坐在蓝丝绒高脚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她的右边是面色冰冷的男巫希希里,安在她的左边。

    长发男巫轻轻击掌。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这将是未来在巩固第四阶梯的行动中我们要思考的。”卡特斯兰卡锐利的目光看向所有巫师,“我们往往不能从过去得到未来的线索,因为伊尼格斯处在无数极端组成的微妙平衡,任何的偏移都会使它走向不可预料的未来,我们要做好准备。”

    “在伊尼格斯'魔力网'能够预测的轨迹里,魔法界即将进入第二次意志融合,我们需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男巫沉声抛下这条重大消息,“过去的三百二十一年,巫师魔法和静默者科技融合,我们从星球走向星球。”

    “巫师带着魔法进入宇宙,与其他世界的智慧生灵相见,或许我们只是惊鸿一瞥,或许我们与他们以魔杖相向,或许我们达到和平...但最重要的、我们从其他种族身上学到的、应当被我们每一个伊尼格斯学徒铭记的。”卡特斯兰卡注视着每一个人,神色肃穆,“是生非长途,没有什么可以永存。为此,我们当抓紧时间,做我们认为对的事。”

    所有的巫师都无一例外的保持沉默,大厅里的空间在这几秒失去任何声音,只有男巫掷地有声的“生非长途”还在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散。

    “所有的巫师都在沉默。”银发男巫低声说,恍若耳语,但所有的巫师都能听清,这是魔法的小技巧,但是魔杖必不可缺。

    “巫师的一生有多长?”卡特斯兰卡问,“三百年?五百年?还是魔协总部统计的三百九十五年?”银发男巫平静的问所有巫师,他环视一周,又问:“巫师的一生有多长?我们意识清晰存在的时间能有多少年?当我们死去,去往鬼界,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入了忘川,渡了黄泉,那时我们,还是我们吗?”

    “或许就不是了,”银发男巫给出一个意味晦暗不明的答案,随后又回到原本的严肃,“我希望每个巫师第一次或再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未来的学习中寻找你的答案。”

    语毕,卡特斯兰卡再一次注视所有的巫师,他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疑惑、平静、激动和光,银发男巫拍了拍手。

    “巫师的一生不长,我们能做的也不多,但是我希望,所有伊尼格斯的成员,能在未来的某日告诉自己。”银发男巫点点胸膛,那上面带着的四色绣球在微微发亮,“我的一生,不虚此行。”

    不知哪一个巫师先鼓起掌,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巫师的掌声将大厅盈满,像是那些高高悬挂的聚雷灯一样明亮。

    “严肃的事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会轻松一些。”银发男巫露出温柔的灿烂微笑,松下紧绷的肌肉,气氛刹时变的柔软,将外表的严肃一扫而空。“为防止煤灰小精灵制作的晚餐充满我们空空如也的大脑,本学季所有的安排将会与今夜午时以记忆碎片的形式发布,我简单说明几点。”卡特斯兰卡露出优雅的微笑,風白感到安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就像是被魔力锁焊的紧紧的魔纹。

    “首先,每日夜四十二小时时宵禁开始,将会有煤灰小精灵和教授巡逻,希望某些学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卡特斯兰卡严厉的瞪向一些挤眉弄眼怪笑的巫师,他们大多带着有帕特瑞夏风格的红色系装饰——所有巫师穿戴黑色制服校服。

    “其次,从明日起伊尼格斯开启为期两周的军事化训练,随后正常上课,到此结束。”约瑟夫校长悠悠笑道,抬臂打了个响指,每个巫师的面前都出现一份菜单。

    “点击你想要的餐品,它就会出现。外院学徒从明日起,购餐时学绩点自动扣除,内院你自己知道。请注意,除营养剂外餐品不可外带、不可打包、欠费超过一百学绩点后会被直接辞退,学校将会收取等价西代替学绩点费用。还有,购买后不允许浪费,餐品份量备注后可以更改。吃完饭回宿舍,两小时后维吉尼亚水城集合,我现在需要提前走,记得按照记忆碎片里的地图找路。”安在看了看终端后飞快的对風白说,她还传音给其他巫师说了几句,随后便飞快的买好她的晚餐。

    一份橘子味的营养剂,价值0.2学绩点。金发女巫把它放进帽子,离开座位,飞快的从小门跑走。

    【0.2学绩点,2西可。】贫穷的白发魔女没有选择欠账,她决定去风之谷魔女在伊尼格斯预备的宿舍碰碰运气,或许那里能找到什么可以补充能量的药材。

    或许她需要用克诺洛斯里的药材熬一份汤?風白不确定的想,她离开座位,也飞快的从安走过的小门离开。

    那是一扇通往屋顶的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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