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那之后,郑彤爸爸终于面对了郑彤彤父母的讨伐。当郑彤彤被她的父母押着来到郑彤父亲办公室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已经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郑彤彤的父母在进入公司的那一刻就庄严地宣布:他们的女儿被公司郑姓的老总给糟蹋了,已经怀孕两个月。今天要是讨不到说法,他们宁可死在公司里也不会离开。办公室主任慌里慌张地跑到郑彤爸爸的办公室,把楼下发生的事情跟他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并再三嘱咐他:“郑总,您听我的,把手机关掉,电话拔掉。不论外面有多闹,不论谁来敲门,也不论他们敲多久,您一定不要开门。”
办公室主任离开没有几分钟,郑彤彤的父母便来到郑彤爸爸办公室的门外,拼命地敲打房门。
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郑彤爸爸端坐在椅子上,内心慌乱不堪。他反复地权衡,要不要打开房门,让郑彤彤的爸妈当面责骂他一通,甚至是责打他一通。他能够体谅郑彤彤父母的心情,知道他们疼女儿心切,他也知道,打开房门出去,即便不被他们打死,也会被他们羞辱得颜面尽失。
郑彤爸爸想到了死。他站起身,来到窗子前,想要跳楼。但是,当他爬上窗台,想要纵身一跃的时候,他想到了爱妻,想到了爱女,想到了郑彤彤。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跳下窗台,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办公室的门。
打开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门外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不论是郑彤彤的父母还是郑彤彤,不论是办公室主任还是其他公司员工,不论是资方代表还是身着警服的公安人员,都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
“请进吧,有话慢慢说。”郑彤爸爸面如死灰,但非常镇定。
“进就进,你个强奸犯,怕你不成。”郑彤彤的母亲最先醒过神来,拉着郑彤彤首先进了办公室,一些人跟着鱼贯而入。
资方代表拦住了公安人员,赔着笑脸说:“公安同志,是谁报的警?我们这里只是内部矛盾,好好地谈谈就可以解决了。你们请回吧,辛苦了,辛苦了!”
“确定只是内部矛盾?好好地谈谈就可以解决?”公安人员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安静的人们,严肃地问。
“是的,是的,我们只是内部矛盾。”郑彤彤的父亲回头对门口的公安人员说,“我们可以解决的。”
原本一声不发的郑彤彤突然扯着嗓子喊道:“警察叔叔,你们回吧。他们就是想要钱,能解决的。”
公安人员将办公室内的人逐个扫了一眼,转身离去。资方代表这才进了办公室,对办公室主任和其他员工说:“你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谈谈。有些事,不适合大家一起讨论。”
办公室主任看了看郑彤爸爸,毕恭毕敬地说:“郑总,我相信您的为人。”
又扭头对郑彤彤父母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郑总为人端正,绝不是卑鄙小人。就算真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那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我还是奉劝你们,不要难为他,免得以后后悔。”
说罢,办公室主任招呼同事们一起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对资方代表说:“老板,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请公安人员来解决更稳妥一些。”
“你懂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在公司,我们何必要惹火上身?公司的声誉不重要?”资方代表不满地说,“快去干活。这里的事情,你解决不了。”
房间里只剩下郑彤爸爸、资方代表、郑彤彤和她的父母。资方代表招呼大家坐下来,慢慢地谈。他叹息着对郑彤爸爸说:“郑总啊,从上华到东莞,咱们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以我对你的了解,实在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向办公室的人了解过,你一向关照郑彤彤同志,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否则对你、对公司都太不利了。”
郑彤爸爸也叹息道:“老板,感谢您对我的肯定。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好,不该让自己喝醉。”
郑彤彤母亲霍地接话,大声喊到:“你别拿喝醉酒说事儿!你喝醉了可以醒,我们家彤彤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郑彤彤妈妈,郑彤彤爸爸,吵闹打骂都解决不了问题。”郑彤爸爸低沉地说,“你们说说看,你们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你要这么问,我就直接说了。你必须娶我们家彤彤,为她的一生负责。否则,你就得坐牢,就得身败名裂。现在正在严打,搞不好,你们公司都得黄铺。”郑彤彤父亲气呼呼地说,“让你娶我女儿,你这可是因祸得福!我们做家长的很不甘心,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便宜了你。”
郑彤爸爸没有想到,郑彤彤的父亲会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连忙否定道:“这样不行。我结婚了,有爱人,有孩子,娶不了郑彤彤。”
郑彤彤母亲恶狠狠地说:“跟你老婆离婚,跟你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郑彤爸爸感觉自己跌入了深渊,绝望地问:“还有其他解决方案不?”
“其他解决方案?也有!”郑彤彤父亲精神抖擞地说,“你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吧?你有多少股权?把你的股权转让给我们家彤彤,让她后半生的生活有保障就好了。”
说罢,郑彤彤父亲转身问资方代表:“老板,我们不需要持股。如果他同意了转让股份,你们直接核算成现金给我们,我们绝不参与你们公司的事情。”
资方代表愣了一会,为难地说:“虽然郑总只有百分之三的公司股份,那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你们可以和郑总商量下,给他留下百分之一,你们拿走百分之二。”
“只有百分之三?你骗谁呢?”郑彤彤母亲气急败坏地冲向资方代表,大喊到:“我们要看有法律效力的文书,要看看他到底持有多少股份。我告诉你,怎么说我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你们骗不了我。”
“可以,可以。不过,我们法务人员都出差了,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给你们看。”资方代表答应下来后,又转向郑彤爸爸,“郑总,你看这样好不好?把你的股份转让给他们两个点,你自己还能留下一个点。”
郑彤爸爸瞪着眼睛,盯着资方代表问:“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合同上是怎么写的?”
“法务不在家,等他们回来,咱们和郑彤彤的父母一起看看合同。”资方代表冲着郑彤爸爸挤了下眼睛,又挤了下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一定可以把问题解决好的。”
郑彤爸爸默默地点头,长长地出了口气,轻轻地说:“也好。能让郑彤彤以后的生活有个保障,我也安心一些。”
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郑彤彤眼睛倏地就红了,哽咽道:“郑总,您真的舍得给我百分之二?您不想和他们讨价还价?”
郑彤爸爸摇了摇头,自责地说:“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够幸福。”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当场签定了一份书面协议,郑彤爸爸把自己拥有的百分之三的股份无偿地转让给郑彤彤百分之二,自己仅留百分之一。郑彤彤父母带着郑彤彤回去等两天,待公司法务人员出差回来后,他们马上就去办理转让手续。
第二天,资方代表和郑彤爸爸重新签了一份当年公司成立时的章程,将郑彤爸爸的持有的股份改成了百分之三。第三天,他们办理好了转让手续,资方代表又从郑彤彤的手里买回了那百分之二。
又过了十来天,郑彤彤在父母的逼迫下堕胎后的第七天,跳楼自杀了。郑彤彤在跳楼前,给郑彤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她对他说,他是一个好人,让他多保重。几十分钟后,办公室主任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郑彤彤跳楼自杀了。这个时候,他正带着用他那百分之一的股份换成的银行卡和一份私下约定协议,乘着出租车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想要回家去见他的爱人和孩子。
两个多月以来,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骨瘦如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精神恍惚,内心惶惶不安。他不安到身旁的车子按一声喇叭,他就被吓得浑身哆嗦。
他想要回家,但他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爱人和孩子,她们又将如何面对他。在听到郑彤彤跳楼自杀的消息之前,他一度以为郑彤彤和她的父母一起设局害他,这令他多多少少少了一些负疚感。接到郑彤彤跳楼的消息后,他突然崩溃了。出租车司机怕摊上倒霉事,停下车子,帮他卸载了行李,扶他下了车,扬长而去。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缓过神的时候,行李和背包都不见了。他坐在马路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郑彤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对她说,他对不起她,请她带着女儿好好地活下去,不要来找他。
编辑:清逸
图片:艾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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