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庆，秋高气爽，举国欢庆。一个意外的机会却让我与一首外国诗歌亲密接触。
这是一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献给未婚妻尤莉娅的一首爱情诗：《我愿是激流》。
我愿是一条激流，是山间的小河，穿过崎岖的道路，从山岩之间流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里，愉快地游来游去。
我愿是一片荒林，座落在河流两岸，我高声呼叫着，同暴风雨作战。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停在枝头上鸣叫，在我的怀里作巢。
我愿是城堡的废墟，耸立在高山之巅，即使被轻易毁灭，我也毫不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根常青藤，绿色枝条恰似臂膀，沿着我的前额，攀援而上。
我愿是一所小草棚，在幽谷中隐藏，饱受风雨的打击，屋顶留下了创伤。只要我的爱人，是熊熊的烈火，在我的炉膛里，缓慢而欢快地闪烁。
我愿是一块云朵，是一面破碎的大旗，在旷野的上空，疲倦地傲然挺立。只要我的爱人，是黄昏的太阳，照耀着我苍白的脸，映出红色的光艳。
反复吟诵，沉浸在诗的意境当中，不能自拔，丝毫觉察不到，这居然是一首外国诗，可见译者的文字功底相当了得。“我愿是……”，“只要我的爱人，是……”精炼的用词，出现在每一段里，把整首诗完美地架构起来。“激流”对“小鱼”，“荒林”对“小鸟”，“废墟”对“常青藤”，“小草棚”对“烈火”，“云朵”、“大旗”对“黄昏的太阳”，每一段前后的呼应，是如此精妙，在万千的意象变化中反复吟咏，除了使诗人的感情得到酣畅淋漓的抒发，读起来也极富有音乐的旋律感。
清人刘熙载在《艺概·诗概》中曾经说过“诗品出于人品”。裴多菲.山陀尔(1823-1849年)生长在一个贫苦的屠户之家。他曾在诗中自述道:“父亲要我继承父业，我却做了诗人。结果呢?父亲用刀宰牛，我用笔杀敌，其实做的还是同样的事情。”可见，裴多菲是早就决定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他钟爱的诗歌事业，献给整个匈牙利民族的解放事业了。1849年，当奥地利与沙俄联军入侵匈牙利，企图颠覆尚在襁褓中的匈牙利共和国的时候，裴多菲毅然策马驱驰，征战疆场，以26岁的青春热血为其壮美人生画上了一个可歌可泣的休止符。“用笔杀敌”也成为他歌唱的一生、革命的一生的真实写照。
就是这样一个爱国热血男儿，曾在前期创作的著名诗篇《自由与爱情》中写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成为了爱情与革命完满结合的典范。却于1847年写出了这样一首唯真唯美的爱情诗篇。这是一首纯粹的爱情诗，专门献给了他的爱人尤莉娅。他调动了浑身所有爱的细胞，用激情和爱的烈焰，发布了他爱情的誓言。试问世间哪一个女子，能面对如此痴情的裴多菲而不动心呢？
这首诗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字，是“是”字。“是”一条激流，“是”一条小鱼，“是”城堡的废墟，“是”一根常青藤。简单的一个“是”字，却极大地区别于一般的比喻词“像”。使通篇的自喻和对比无比生动形像，让读者不自觉地就跟着代入到诗歌的意境中去了，仿佛自己就是那片“荒林”，那只“小鸟”。一种美的享受，一种痴情的感动在读者的内心里，脑海中久久弥漫，不能散去。
这首诗五组意象的对比，体现了诗人两种不同情感的表达：在前两组中是凸显"我"的伟岸高大形象，而"我的爱人"却只是在"浪花里"愉快遨游的"一条小鱼"，一只"停在枝头上鸣叫，在我的怀里作巢"的依人"小鸟"，是一个依附者、依恋者的形象。而在后三组意象中，诗人却笔锋一转，以悲剧的情调抒写了"我"的"毁灭"、"创伤"和"破碎"，而只要"我的爱人"是"常青藤"、"烈火"和"黄昏的太阳"那样充满着勃勃生机与熊熊热情，就能给“我”带来伟大的精神力量，哪怕"毁灭"、"创伤"和"破碎"，我也“愿是”那“废墟”、“小草棚”和“大旗”。多么伟大的爱情！多么令人动容的相互依存！多么惊天动地，情真意切！
有人把这首诗解读为一首用爱情来象征伟大革命的诗，将“我”定义为革命将士，“我的爱人”则是祖国。可是，我宁愿把它理解为一首纯粹的爱情诗，只为了献给自己的爱人尤莉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