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憔悴许多,但仍粉雕玉琢。调笑着走近:“云儿,我们的孩子呢?”语气就像恩爱的夫妻。
“我将她丢进了湖。”说罢指指面前的湖水。语气好似事不关己。
“我不信,”李敬尔当然不信,她是那样疼爱她,摇摇头商量口气道,“云儿,咱们回去,总有办法……”月裳云看着他,不屑的哼笑出声:“这话说得我耳朵起腻,你我情分早被这句话消磨殆尽。”
李敬尔有些尴尬,随后狡辩:“人家都能为奴为妾,偏偏你不成,可是真的愿与我长相厮守?”
她怒斥:“何为长相厮守?夫不得唤、儿唤她娘、饭晌伺候主母、祭祀不得进?”
李敬尔听后嬉皮笑脸起来:“云儿,莫为这些礼节面子计较么!看来女子还是莫要多读书。”
见他笑,月裳云后背一阵冷汗,回过神似凉水浇了囫囵个。曾觉得英俊潇洒的笑脸竟这般扭曲、令人作恶,一股深深的绝望窒息胸口:
“原来你我从不曾一样……”
泪水顷刻阻塞喉咙,她问不出口,也不想承认。
“不什么?”李敬尔只看得见她嘴咕哝,劝慰她道,“我知道你委屈,故国公主委身于我。但现今这世道一介女子又入青楼,身份……摆在那里……做李家的……妾已是极大的造化,至至毕竟诞下我李家子嗣,还恳容你入府,我已很感激她。你若实在介意礼节之事,可再回咱那小院。”
此番话如五雷轰顶,直炸的她脑袋轰隆,她强装镇定道:“那我的孩儿她可还抢么?”
李敬尔听这话觉得有转机,立马道:“我自会与她商量妥当,想她那样知书达理肯定会同意由你来带!”
“商量?”她苦笑道,“你我的孩子还需要别人来做主。”
李敬尔有些没脸,恼道:“没有她,你我都入不得京!”
“只你。”她扬起高傲的头颅,斜眼瞥他。
他叹气,忍气吞声:“你早知道我家官运掣肘全是得罪了……父亲大人苦心孤诣,举步维艰,才闯下了这局面,若耽误在我这里,难全孝道人伦。”
“休要粉饰了贪得无厌!”她直接抨击道。
这话把他惹急了:“怎得就贪得无厌?你这副身价进李府就不……”他住了嘴,但覆水难收。
月裳云踉跄打颤退到湖边,一池静水似巨鼓悲鸣:
“鼓中雷,雷几寸,寸寸可入髓?彼之心,心诚许,许吾是真金?问雷?却不许,不许那散云一朵。”说罢径直迈进湖中,咕咚一声,只溅起水花一片。
李敬尔追过去救人,她却早已不见踪影。
下人们沿着河边点着灯寻她。李敬尔只呆站在河岸边,看着如墨的深潭,她似乎从未离开亦或是从未出现。
政和五年秋,旧庙。一老僧突然到来,仑子松假说自己化缘至此。
仑子松回到屋内坐立难安,再三回想刚才老僧盯着他那新剃的青脑袋的神色,断定他已然看穿。细想下十分害怕!恶狠狠道了句:“宁可错杀一万!”
待到夜深,伺机而动。思忖他应睡熟,潜进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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