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主,宣王使谒者延入。王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迎之于门,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色,不说。
有间,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受籍,立为大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说,曰:“寡人愚陋,守齐国,唯恐失抎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否。先君好马,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宣王曰:“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骐骥騄耳,王驷已备矣。世无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无毛嫱、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无士?”
王曰:“寡人忧国爱民,故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爱尺縠也。”王曰:“何谓也?”王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尺縠也。”
宣王谢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官,齐国大治。
这篇涉及的依旧是齐宣王对士的态度,只不过由颜斶换成了王斗。
王斗一开始的态度和颜斶一样: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还是一个谁主动的问题,结果齐宣王亲自去迎接王斗了,开局不错。
齐宣王姿态很低,请教王斗直言正谏不讳,结果王斗来了一句斗生于乱世,事乱君,而宣王瞬间不高兴了。人啊都一样,谁都喜欢听好话。
王斗没有离开,而是留下谏言,他用了齐桓公来和齐宣王作比较,齐桓公有五个爱好,齐宣王有四个爱好和他一模一样。齐桓公当年是霸主,和他有四个爱好相同,那真是对齐宣王很高的评价。
可惜王斗话里有话,五个爱好分别是:都好马,都好狗,都好酒,都好色,唯一不同的是齐桓公好士,齐宣王不好士。这差别就大了去了,天壤之别。
齐宣王不服,说现在天下没有士。
王斗立即反驳了这种说法。
世上没有骏马,齐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世上没有韩卢这样的名犬,齐王却拥有了善跑的猎狗;世上没有毛嫱、西施这样的美女,齐王后宫却都满了。不是没有士,只是齐王没有做到礼贤下士。
齐宣王接受了批评,但还想找点面子,说自己忧国爱民,早就想得到贤士的帮助了。
王斗依旧不给面子,直接反驳。
说齐王忧国爱民压根就不如爱一尺纱。
齐王很纳闷,这什么意思。
王斗作了解释,大王让人做帽子,不让宠爱的人做,却让工匠做,为什么?因为只有工匠会啊。但大王治理国家,却不用专业人才,只用那些拍马屁的宠臣,所以说大王对国家的态度还不如对一尺纱。
齐宣王立即改正,选拔了五位贤士,从此齐国大治。
王斗的讲话很有技巧性,不生硬,所以齐宣王才听得进去,当然,齐宣王也算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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