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这一出门就是一天,回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
那么,堂哥这一天到底干啥去了?不用说,又是到牌场去了。同样是玩牌,过年期间就叫玩牌,平时就是赌博。过年期间牌场最红火,而且还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因为大伙都在玩,乌鸦不笑老鸹黑。
堂哥是牌场宿将,他深知:牌场三十年,各拿各人钱。牌场没有常胜将军,职业人才除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今天赢了,明天又输了。赢赢输输,输输赢赢。若说靠这个自欺欺人,逃辟现实,偷得一时的欢娱还差不多。但若是想靠这个发家致富,那只能是痴心妄想的事。尽管如比,堂哥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进了牌场。
堂哥从牌场回来,又吃了两碗饺子就早早地睡了。
大年初二,堂哥还得给老丈人去拜年。这是必不可缺的礼节,不管心情好坏,苦水还要自己来吞,决不能把不好的情绪挂到脸上。人是要戴上面具生活的。
堂哥不知是赖还是自卑,反正他过年从来没给亲戚拜过年。反倒是堂姐年年来给他拜年。拜年都是晚辈给长辈拜年,幼者给长者拜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显然,堂姐这是替外甥给他来拜年的。
过了初五,年就基本上快过完了。勤快人一个个都出去干事了。赖惰点的人还要尊从老一辈人留下的老传统,非要等到过了十五的上元节才出外干事去。
堂哥每天吃了饭,就像上班一样敬事,早早地去了牌场,去迟了,座位就被别人抢先一步占去了,他就只能做个旁观者了。
十五的上元节过去了,堂哥仍没出去寻活干的想法。正月十六这一天,他又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刚来到牌场,三缺一,人还没到齐。他正和另外两个麻友说着闲话,一眼就看见堂嫂怯怯地来了,他立即沉着脸,冷冷地问道:"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有人找你。"堂哥用手指向身后一个陌生人。
堂哥这时也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年前和他一块在工地上干活的运沙子的民工。堂哥和这个工友一边说问候着彼此的近况,一边向家里走去。
堂哥给工友让了烟,端来了茶水。工友的话很快就进入了主题,说老板给他来电话,正月十八就要正式开工了。他按堂哥给他的地址寻找着来了,又问了村里谝闲传的老人,才找到了堂哥的家。
堂哥像久困笼子中的鸟,早就想着飞出去了。堂哥送走工友,就开始做各种准备了。其实也没啥准备的,被褥早晒干了,装进了蛇皮袋子。
堂哥忽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这一走,起码得到清明节才能回来。可是他这一走,堂嫂怎么办?
堂哥首先磨了足够堂嫂吃两三个月的面粉,又买了十斤大米。反反复复地嘱咐了怎么烧米汤。堂嫂不会擀面,他就告诉她,用洋瓷盆端些面去村北头压成面条,每次、不要压得太多,太多放干了难煮,又不好吃。馍也可以买的。
这几天,他一看到堂嫂就心烦。可此刻,当他要离开她时又是多么的难以割舍。她虽然很傻,但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无辜的,况且她还很真诚。堂哥觉得他对她太冷酷了。
堂哥尽管对堂嫂千叮咛万叮咛,却还是放不下心来。他到隔壁二嫂家去了,他知道二嫂心地善良,他想拜托二嫂在有空的时候,多过去走动走动,顺便指点指点堂嫂。要不,她会饿死的。
"放心吧大兄弟!好好挣钱去吧。"二嫂爽快地答应了堂哥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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