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哥又出去逛窑子了。
听到这话,我摸了摸小七脑袋与老三小仙儿会心一笑,直奔老四的房间。
刚至门口还未敲门,就听见一阵低低地笑声从房间传来,声音似是刻意压制且猥琐至极。
小仙儿漫不经心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嘭——”,木门应声倒下,声音戛然而止,随着而来的便是“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云云。
“停停停——”我急忙上前打断,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老四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处处透露出稳重成熟的气质,仿佛刚刚笑声不是出自他口。
他捋了捋那原本就不存在的胡须,正色道:“荒唐,进来前就不知道先敲门吗?老二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我与小仙儿凑到他跟前,即便如此,他那厚厚的卷书还是不死心的竖着。
晓风悠悠地吹着,从我这个角度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那本“野食”两字。
“莫慌。”我装作帮他顺气的样子从他手中抢走那书,“野食二十八式”五个烫金大字悠然入眼,我笑笑:“二哥下山泡妞了。”
他见自己被发现了,尴尬的讪笑着,一面瞟着我手里的那书,一面在我和小仙儿脸上游移,气氛一致诡谲。
待反应过来我刚说的话的时候,又将桌子重重的一拍,喝道:“这个兔崽子,啊,又逛窑子,你俩把他给我弄回来。”
要的,就是这句话。二哥,对不住了,逛窑子这等大事儿不带上兄弟,你活该。
走之前,我悄悄地对老四说:“你这个过时了,下次给你最新版的《你不知道的那些式》,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哦。”
老四笑的一脸褶子,忽然又敛去笑意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啊,快给我滚,别耽搁我习文修德。”
看到没有,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就是。
2.
小仙儿一身绣竹湖绿色长衫,腰佩白玉、手执折扇,倒是人模人样的,不过我一身仆人的打扮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的。
“老三。”我扯扯这麻布袖子,“行不行啊?”
他负手大步迈着,“你懂个屁,看的那么多本子跟脑子一起拉掉了?”
我垂着头,很是怀疑地跟在他身后。
他见我不高兴,长胳膊一伸搭在我肩膀上,“现在的姑娘对王子救公主不感兴趣了,他们喜欢看励志的,你懂不?”
我摇摇头,小仙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说你蠢,你还真不聪明啊。那多少达官贵人去逛窑子啊,有娶回家的吗?没有。有替人家赎身的吗?没有。现在,你饱含深情的一无所有的去勾搭,姑娘心软,容易被感动,你再吹吹牛要砸锅卖铁赎她,到时候那些姑娘,你推都推不走。”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仙儿一脸欣慰,有种我家小儿初长成的感觉。
“还有不懂的吗?不懂就问哥。”
我点点头,“老三,你最近胖了。”
刚说完,便听见他阴测测的笑声,紧接着我的脖子被他一把勒住,“深山老林,又天高皇帝远的,杀个人没事儿吧。”
我吃力地喘着气,“三哥,小弟错了。”
“你说你一没才,二没脑,除了一张还能凑合的脸外,是怎么入的帮。”
“三哥英明,多谢夸赞。”我拱手道。
他将手放在我脸上,“哗啦——”自己发出撕裂的声音,“好了,你现在脸被我撕下来了,你什么也没有了。”
有病?玛德制杖。
3.
半个时辰后,他看了看城门口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了整衣襟,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
我突然想到一事儿,扯住他,“老三,你有钱吗?”
说真的,我活该,我为什么要提醒他,就应该让他在小花楼被人打死才好。
“兄弟二人流落他乡,无以为生,特表演胸口碎大石向诸位乡亲讨个喜,好还家看望父母。”哽咽的声音,做作的表情,浮夸的演技,你他妈是要上天?
还有那抹眼泪的大婶,你就不能把手上的洋葱放一放吗?
还有狗逼老三,让老子胸口碎大石就算了,大石能往上面放放吗?压住老子的命根子了。
生无可恋。
“小弟,你准备好了吗?”小仙儿的眸子里堆满了水,我怀疑他在眼睛里安了开关,饱含痛惜与不忍是怎么回事儿,鼓掌的看你妈的热闹啊,这么好时间不回家生孩子,是不是瞎。
“好,我们开始。”小仙儿说。
张开的嘴还没开始说话,就这么被怼了回去。老三,你又聋又瞎。
不知道老三是不是在玩我,平时随便一掌,腰粗的大树都能随时截断,这已经是第九次了,他还在哼哧哼哧地举着锤子,胸口上的石头落了我一脸的灰。
“十——,嘭——”石头碎成了两半,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再来一次。”不知什么时候,人群的呼声越来越高,老三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慢慢坐起拍拍身上的灰对着他在脖子处做了个杀的手势,他连忙拿出一旁的破碗,去人群里收银子。
“二十两,小五,咱们发了。”老三笑的合不拢嘴,“下次碎大石还找你啊。”
找你妈腿。
4.
老三在草丛找出之前的衣服换上,理了理头发,又是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我跟在他身后,有点像乞丐。
刚走到花楼门口,我还是很怀疑,跟老三说的不一样啊。楼上扔手绢花枝招展的姑娘呢?门口恭恭敬敬的龟奴呢?长着黑痣的妈妈桑呢?怎么什么也没有。
其实,我在书里看过好多次,实实在在逛窑子还是头一回。
只是我不能装作不懂的样子,否则会被老三嘲笑的。
我抬脚跟在老三后面,刚踏进一个脚,就被拦了下来。
“公子可会诗词歌赋?”那人问道。
我摇摇头。
“那么,琴棋书画?”
我继续摇头。
“煮酒烹茶?
我眼巴巴地看着老三在一个极清秀姑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他好像忘了我了。
“为什么他能进?”我不服气的问道。
那人敛去了笑意,将我往外推,“那位公子相貌堂堂且气质不俗,当然能进。”
我着急了,眼看着老三没了影子,我急忙喊道:“哥,哥,他们不让我进。”
老三露出个头来,颇为惋惜道:“哎呀,这个,你门口等着,一会儿想办法带你进去。”
从正午到黄昏,我连老三个影子都没见着,果然是骗子不可信。
树下的蚂蚁全被我赶到一个小洞里了,我倒要看看它们什么时候出来。
可惜我还是没等到,就跟死在花楼里的老三一样。
我想回断背帮了,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5.
“小五?”
闻声,我抬头,这满脸墨色乌龟的傻子是谁?
“小五,我啊?”那人着急地抖着手。“你二哥。”
我哈哈笑出声来,“二哥,你,哈哈哈,怎么成这样子了?”
忽然有一姑娘端着步子走到我们跟前,掩唇问道:“公子,可还继续?”
我看了看那姑娘,又看了看二哥,方才想起今天下山的任务。
二哥尴尬的看着我,讪笑着:“小五啊,二哥有正事儿要办,先回去吧。”
我乖巧地点点头,拍拍衣服上的灰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后,我回过身说:“今天经过你房间,发现你桌子上的孤本没了。”
“什么?”二哥怒道:“也就是他回来了?”
我摸摸下巴,“老大向来行踪不定,不过偷你孤本的事儿,好像,确实只有他了。”
“老四让你来找我的?”
我点点头,“是。”
“跟老三一起来的?”
我继续点头。
“老三在花楼?”
我还是点头。
我与二哥踹开房间的时候,便看见老三醉酒模样倒在桌子上,撅着个嘴巴没完没了的吧唧着。
二哥将椅子一脚踢开,老三还是半蹲式趴在桌子上。
一旁煮沸的水开始扑哧扑哧作响,氤氤袅袅的白烟升腾而起,带出茶的馨香。
我取出茶壶斟出一杯来递到二哥手中,二哥笑说:“你三哥皮肉厚实的紧,想必与这区区茶水相比,应是不足一提的。”
老三这时猛地睁开眼,“哎呀,二哥,好久不见啊。”
二哥悠闲地摆弄着手指,“你跟老四告状的?”
“不是不是。”老三立马反驳,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满满无辜的眼神让老三咬牙切齿。
“哦?”二哥起身往外走,我与老三连忙跟上,“我好像记得,竹林里的那片竹子是你新栽的吧,我好像还记得那是你喝酒之后亲手放火烧的吧,我好像还记得,那竹子是老大的心头肉吧。我——”
“二哥,我错了。”老三哀嚎道。
6.
不过没一会儿,我们都愣住了,有一种杀气在人流中来回转动,原本参加武林大会的老大,怎么来这儿了?
二哥机灵的上前接过老大手中的行李,老三掏出扇子在一旁殷勤地扇着风,我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果子递给老大,我们几人这般默契真是难得。
老大一人一巴掌拍在我们头上,“这才几天,啊?”看到我们这般不成器的样子,又每人赏了一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与他们相视一笑,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大身后。
回到帮里,老四与老六一身大汗淋漓地在练功,小七在书房读书。
只是,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刚浇上去的水,老奸巨猾。
“看到没有,我断背帮要靠你们仨可就完蛋了。”
“是是是。”我们连连应道。
老四甩了甩额头上的水,喘着气儿问:“此行如何?”
老大沉下了脸,“丢尽了脸面,旁的帮派都是成百上千人,我们呢,七人啊。”他回过头又瞪了我们几眼,“还都是些不成器的。”
“是是是。”我们附和道,做出反省的模样。
要是有四十米的大刀,我第一个先砍死老四。
二哥沙哑着声音对路过的行人喊道:“断背不,大兄弟?”
老三已经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趴在地上了,“入帮吗?乡亲们?”
“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床上定人妻。进可欺身压正太,退能,咳咳,退能提臀迎众基。”二哥吃力地喊道。
我笑笑,拿出怀里的辣椒,一口吃下对着风的方向张开口,不一会儿已经一句话说不出了。
老四拿着西瓜过来时,大声喝道:“大哥远行,发扬断背帮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你们要加油啊。”
远行?那刚刚进入花朝巷的是谁?
“大哥,你回来吧。”二哥伏地哀嚎着。
我用沾满辣椒的手揉揉眼睛,流着泪扯着嗓子喊道:“断背吗?大兄弟?”
PS:断背帮诸位大佬,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何况还是张英俊潇洒的脸。【乖巧式蹲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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