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公篇第十五·六(385)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钱穆译】先生说:“史鱼可算得直了。邦国有道,他挺直地像一支箭向前。邦国无道,他还是挺直地像一支箭向前。蓬伯玉可算是君子了。邦国有道,便出仕。邦国无道,他可收来藏起。”
【杨伯峻译】孔子说:“好一个刚直不屈的史鱼!政治清明也像箭一样直,政治黑暗也像箭一样直。好一个君子蘧伯玉!政治清明就出来做官,政治黑暗就可以把自己的本领收藏起来。”
【傅佩荣译】孔子说:“真是正直啊,史鱼这个人!政治上轨道时,言行像箭一样直;政治不上轨道时,言行也像箭一样直。真是君子啊,蘧伯玉这个人!政治上轨道时,出来做官;政治不上轨道时,可以安然地隐藏自己。”
史鱼,卫国大夫,史鰌,字子鱼。
史鱼的直是出了名的,历史上著名的“尸谏”,其中就有他。据《晏子春秋》记载:史鰌,字子鱼,病且死。谓子曰:“吾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生不能正君,死不能成礼,置尸北堂足矣。”鰌死,灵公往吊丧,其子具言。公曰:“夫子生而进贤,退不肖,死以尸谏,可谓忠矣。”乃召蘧伯玉为卿,退弥子瑕,徙丧正堂,成礼而后返。卫国以治。是说史鱼至死都不忘劝谏卫灵公,希望他重用蘧伯玉而远离弥子瑕。这样的人耿直如箭,从不知道弯曲和低头。
蘧伯玉在《论语·宪问26》有记载,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是说蘧伯玉是个洁身自律,能勇于改过的人。这里讲蘧伯玉可卷可放,邦有道,出来做官;邦无道,不出来隐藏自己。他不像史鱼,任何时候都直,说明他能懂得通权达变,直的时候直,适当的时候可作适当的变通。
孔子在这里非为赞史鱼而贬蘧伯玉,史鱼直的品质固然值得称赞,但不懂得权变,儒家是不欣赏的。倒是蘧伯玉,能直,能变,不仅真诚,还具智慧,是可以效仿的。就像孔子说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戳。”(《论语·公治长1》)孔子称其“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论语·宪问6》)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能是直的人在今天能不能被肯定呢?人们形容这样的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如竹子一样刚正不阿,不媚世俗。按理这样的人应该值得被称道,但这种人避免不了性格上的缺陷,或者说他们的情商不高,他们不能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处理各种不同的问题。我们不能说有的时候“不直”就是不义,就是违背做人的原则,就是“小人穷斯滥矣”。一个人只要内心始终保持真诚正直,说话真诚守信,做事踏实认真,只是在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上做一些调整,不会丧失自我,不会偏离人生的方向,不会背离做人的标准。所以我们面对一些良心纠结的问题时,直面内心,减少无谓的自欺欺人的挣扎。
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热血,都有敢作敢当的大无畏精神,但头脑可能有些简单、直接,思想也不是十分的成熟,他们往往凭着一腔热忱冲锋陷阵,结果避免不了头破血流或被当炮灰的下场。但他们中间不乏一些少年老成者,他们与人交往、处理问题能察言观色,能三思而行,能相机行事张驰有度。这样的人有人可能认为他们圆滑、世故,或者干脆说他们城府太深,但他们难道没有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的人和学习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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