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第2章 鬼门关，你来么？
上午十点，省道转城际公路。一条破烂的双向车道。
无法低调的小黑，任劳任怨地跳跃式前进，遇到乡村道路的缺口，王子先生只能紧握方向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浑身能够用上的灵敏度全部调集起来，密切观察前方的动态。
刚才经过的一个路口就因为忽然从一棵树后面冲出来的俩个嬉闹孩童而差点吓得人仰马翻，眼下记录仪又显示下面接连有村庄入口，前方有学校，请谨慎行驶。
“我去！这路也太难啃了，俩小时生没到地方。”王子减速避开一群咩咩叫的小羊们，苦恼地提了二十公里上来。
“不急！还有六十公里。”丰越看看刘冬青，他立刻调出路线图出来查看，“穿过这一小片村庄密集的地方，下面就可以直达山底。”
“这段路有多长？”王子松开脚，挪到刹车上。
“不长，十多公里，这里村庄都是纵深度，所以入口处相对密集。”刘冬青看着图上长条状的村庄，转向丰越，“男神！”
“说。”
“这儿的地势很奇怪啊，你看，这村庄的走势看上去像一根根面条，每个村子的范围都是以长方形二居，鸟瞰它们就是几条并联的小沟。”
“走近看就不是了。”丰越瞄了一眼鸟瞰图。
“我当然知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村子怎么都那么长，没有宽度。”刘冬青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弄清楚为什么，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开始着手找县志看。
小黑在王子的手中盘着，闪躲着时不时冒出来且横冲直撞的农用车。它们也不需要管是不是限速，它们只管往前冲，怎么舒适怎么来。驾驶员更是耍的开，清一色的叼着烟写着眼蓬着一头乱毛，像是刚起床就直接被扔外面干活，所以人和车看上去都不咋地，很乱，很狂。
十多公里的路程，小黑算是很稳重了，也还是给大家带了一些不舒适的感觉，总算提示前方二十五公里道路畅通，限速六十。
“哎呀我的天！”王子长叹，“终于能够上六十了。”
“我去，王子你快憋坏了吧？”刘冬青抬头望着窗外，远处的山似乎已经有了影子，那一片的天空都被印成暗蓝色，说不出的压抑之感从头皮侵袭而来，说句玩笑缓解一下情绪。
“什么话？是我么？是小黑憋坏了好么？”王子提速，整个车身似乎都变得轻盈。
“男神！你看前面的天空有些压抑，是不是暴风雨要来了？”刘冬青晃晃闭目养神的丰越，那家伙可是敏感度堪比动物。
“嗯？”丰越睁开眼睛往前看，浓浓的暗色随意地被涂抹在天空，又低又重，总觉得再往前开就要撞上，不由脱口而出，“看来今晚回不去了。”
“为啥？”刘冬青看看时间，“刚十点。”
“这天憋到下午就要下刀子了。”丰越似笑非笑伸脚给了刘冬青一下。
“别闹！”刘冬青的情绪似乎不太高。
“过鬼门关。鬼门关是进入鬼国的必经关卡。鬼门关是一座牌楼，上面横书苍劲有力的“鬼门关”三个大字。传说是人死后到阴曹地府报到的第二座关卡。两旁有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把守。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无论哪个亡魂来到这里，必遭检查，看是否有通行证。”
“这个通行证就是“路引”。它是人死后之魂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在这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纸上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丰都地府转世升天”，上面还盖有“阎王爷”、“城隍爷”、“酆都县太爷”三枚印章。凡是人死后，即烧掉它，亡魂就拿着它到鬼门关，经查验无讹后，方能入关。”
一直沉浸在小说中的乔楚忽然大声读了一段出来，一车人都停止了相互调侃，齐刷刷地看过去。
“我说姑娘，你又发啥疯？”刘冬青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看书就看书，读个什么劲？口音也没那么标准。”
“嘿嘿，我是告诉你们小说刚才又更新了。”乔楚笑得有些诡异，眼睛里闪出一些平时不常见的光，看得人心神不宁。
“啪！”刘冬青学平时挨打的状态，伸手给乔楚后脑也来了一巴掌：“让你丫的读。”
“更新了？”丰越有些奇怪地问。
“对啊，就在刚才。”乔楚回手还击后才回答丰越，并把手中的电脑往丰越面前一推，“你看！说到鬼门关了，没有路引是进不去的，换句话说进不去是不是就会变成游魂？散魂？永世不得投胎转世？”
“哎呀我去！姑娘，你话太多了。”刘冬青一直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平时大家开玩笑他都会躲得远远，害怕沾了晦气他说。
“我看看。”丰越把电脑拉到自己跟前，仔细看了一下更新日期，“果然，上次更新时间定格在一周前，最新一篇就在三分钟前。”
“这就奇怪了！分局的人不是说庙里没有活人么？电脑账号处于登录状态，我远程操控检查过，这个账号登录时间是去年春天，这连头连尾两年时间从未下线过，没准账号主人真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是个九十岁的叫猫的老婆婆，不懂如何上线下线，不如一直登录。”刘冬青刚才的压抑感已因话题转换太快而忘了。
“书中不是提到了么？猫太婆负责讲，他孙子大林负责整理发表，分局的同志找到大林没有？”乔楚摸着还有点懵的脑袋，声音忽然多了一丝神秘气息，“九十岁不识字还能写小说，而且是发表在小说网站，这老婆婆估计真能通灵也说不上。”
所有人都从乔楚的语气中嗅出了那些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气息，刘冬青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四下看看才伸脚踢了他一下：“别瞎说！你可是党员。”
“哈哈哈……”乔楚忽然大笑，“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放心吧，回头跟着我，没事的。”
“滚你丫的！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刘冬青像个受罪的小媳妇做了个委屈状，不再说话。
“今夜，鬼门关，你来么？”丰越读出小说的最后一句话，剩下的是括号中的未完待续，他看看大家居然一脸冰霜地问，“冬青，楚，今夜，鬼门关，你们来么？”
“啊！男神！你疯了啊？”刘冬青猛然大喊一声，意识到不对，连忙求饶地看着丰越，“不不不好意思，说秃噜嘴了，我说咱能不吓人吗？我的男神！”
“好说。”丰越抱拳画了个江湖，车厢内顿觉风起云涌，刘冬青吓得直接到后面铺去找冯不：“不哥！你起来，前面就到了。”也是，目前来说，只有冯不没有加入吓人大军，他也只好到冯不那儿寻求一点点安慰，即使他知道那些安慰没啥用。
“到了！”王子及时大喊一声，车内空气立刻变回正常，刚才吓唬刘冬青的那一套全部叠叠收了起来。
一群人鱼一样从车上滑下，王子把车停在当地警车的后面，也跟着下了车。
“红姐，我帮你拎箱子。”王子其实比谢红大两岁，自从谢红负伤后，所有认识的人都喜欢喊她红姐，算是最大的尊重吧。
“哎，这就成废人了我！”谢红假装很伤感，边垮脸边把手中的箱子递给王子，自己从车上又提了另一只箱子。
法医钱程，是丰越在东南西北来回跑的警局中找到的最适合与自己相处的一个法医。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喜怒哀乐，也不太爱说话，一旦说了基本都是跟尸体有关，但是他又是很厉害的痕检，且对毒理分析有独特的能力，是个相对全面的法医，也可以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当做痕检放心使用。
钱程拎着装备紧紧跟在丰越和冯不身后，平时真看不出来他动作十分敏捷，谢红跟在后面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老钱，你等等我。”
钱程倒是不回头，走的更快了，丰越细心放慢脚步：“钱程，你慢点，谢红就交给你了啊！好好教。”
“认识多年了，没问题。”钱程虽然说着没问题，脸上表情却像是蒙着一层冰，丰越忽然想到自己经常被人喊冰山美人，竟自顾自笑了起来。
“我去！这离三十公里的时候一个个就跟鬼上身一样，刚正常十分钟又来了！”冯不从来舍不得打丰越一下，这会儿也认不出抬脚踹了他一下。
“紧走几步，上面分局同志等急了，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们到了没？”丰越掸掸被冯不踢过的地方，回头招呼落下的几个家伙，顺便往后面看了看，远处好像有几个人影向这边移动，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同志。
越往山上走，风的呼声越大。它抓住树的枝叶，拼命摇晃，玩得十分开心。被风吹的无法睁眼，寒气被风分成无数份，从身体各个部位往里钻，好像要把人的骨头都给冰上。
“这什么鬼地方？还没到山顶就已经冻成冰棍，还查个鬼案子。”一个极度不满的声音从后面快速传来，根据移动的速度丰越就知道是黄大千赶了上来。他问：“大千，你跟喻言腿脚快，帮谢红和钱程把东西分担一下。”
“成！刚好给身体加个热。”
抬眼看去，上面的庙门已经显露模样，浓重深红色大门和几根血红色的圆柱，刚一抬眼就镇住了打眼瞧过来的众人。门内光线不足，看见几个人影在走动，丰越快走几步跨进了院子里的门中门，人影逐渐清晰，是分局的几个同志正在对现场进行信息采集。
“你好！”丰越手斜插在口袋里，上前打招呼，乔楚冲过来伸出手握住其中一个同志的手：“你好！国安乔楚。”
“丰越！”丰越忙对看向自己的同志点点头，报出自己的名字。
“就等你们了。”分局同志有些小激动，“我姓赵，分局刑警队二队的副队，我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案子。”
“现场？”丰越没打算听他讲自己来这儿工作十多年的过程，急忙打断。
“里面。”赵队往里面走去，边走边说，“我们早上申请了法医，上头说你们自带法医过来，我们到的时候尸体啥样就啥样，没动！”
“嗯！有什么其他发现？”丰越皱着眉头，微微吸动鼻翼，一股味道从前方传来，他一闻就知道这是尸体就放后腐败的气味，这么冷的地方尸体要发生变质，需要不短时间，看来这个故事有点内容需要追溯。
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从里面跑了出来，还没等身子完全跨出去，就喷了。丰越侧身看了一会儿，有点可惜地说：“早餐白吃了。”
一脚跨进门，黄色的灯光并没有给视线带来多大改善，黑漆漆的屋子反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更多一层的诡异色彩。迎门的是一张正方形桌子，看起来能有80乘80，上面放着一个茶盏，一个茶盅，一个黑皮笔记本，一支放在黑皮笔记本上的黑色金丝帽钢笔，一个插着野花的普通玻璃杯，里面的水几乎看不见，黄色水痕高高低低在杯壁上挂着，有些脏，却也只有这里看着还算真实。
桌子下面躺着一个身穿黑色丝绒运动套装的女人。不用说，那些腐败的气息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去的，因为在那黑色丝绒运动服上，正从胸口往外不紧不慢地蠕动着白色软体虫类。
也许是突如其来到来的人惊扰了它们的行动路线，有几条个头大一些的，居然调转方向，回去刚才钻出来的地方，消失不见。一直站在丰越身边的赵队，也觉得一阵胃里一阵翻滚，丰越没看他，只说了俩字：“出去。”
赵队根本无暇去管丰越说话的态度，直接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目送谢红和钱程提着箱子走进房间。丰越蹲下顺女人躺着的位置看向门口，起身往门外走，跟钱程点点头：“交给你了。”
“妈的！胸口那么大个洞！”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谢红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草！尸体上有个窝，哎呀我娘！这女人嘴里有张纸。”
“写的什么？”乔楚靠在门框上问。
“今夜鬼门关，你来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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