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闺蜜结伴看了《无名之辈》,她说豆瓣评分很高,比《我不是药神》拍得还好。我很惊讶,比药神还好的无名之辈,希望不负期待。
故事在山水环绕、热闹喧嚣的贵州市井小城展开,一个以当协警为梦想的中年保安,自己酒驾车祸导致老婆当场身亡、妹妹高位截瘫,落魄哥哥和残疾小妹就此携手组成剧中第一组命运的弃儿。一个妄想“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劫匪一号,一个跟随一号希望做大做强之后迎娶按摩女的劫匪二号,搭档成就剧中第二组弃儿。两组人马,因为两杆枪,对于悲怆的命运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
鸡冠头劫匪老大是真心想把抢劫作为事业去谋划的,跟那些立下“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创业精英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干事业途中因公受伤,小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毫不在意,因为这以后结成的都不是疤,是颁给成长路上的纪念勋章。但残疾小妹不怕他,还戏谑他,他一次次在她的指导下被酒精、红花油、云南白药淋在伤口疼得嗷嗷叫,他第一次感到了侮辱,第一次他想用枪爆了她的头。被二号拉住想了想,算了,忍,还要做大做强,干大事不拘“小女人”,更何况是个瘫痪的疯女人。再后来,疯女人不让走,不断挑衅想让他杀了她,说他是个不敢杀人的软蛋,挖苦他“做大做强”的事业规划不过是憨皮说梦。这是第二次他想杀了她,要再忍,不能遂了她的愿……最终的忍无可忍,是因为他终于发现自以为意气风发的第一票居然是抢了一大包无用的手机模型,关于他们抢劫的报道不是出现在严肃的新闻通缉栏目里,而是居然上了大众娱乐头条,还被制作成了鬼畜视频任大众调笑。梦想岂能如此被践踏?尊严岂能这般被蹂躏?忍无可忍,他要开杀。但忍无可忍的这一次,他还是忍了。因为残疾女的尿失禁,因为这个暴躁女人的最终求饶,因为她比他还绝望的不堪命运。
电影的前半段一下胜似一下的重锤迫切得追击人心,你会在主人公叵测不明的悲剧生命里不自主联想到自己某些无人知晓的绝望时刻,继而发掘到自己内心早已掩藏很久的深深的痛苦以及得到“这种痛苦一直有人领会”的轻轻抚慰。但走到后半段,当劫匪老大和瘫痪女莫名拥抱的一刻,这种共命运、被抚慰的幻象被立即打碎,不由自嘲: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孤寂的房间没有闯进一个多情的劫匪?
所以才会有影评说“一个人对生活绝望,不是因为病痛和折磨,而是觉得没了尊严和爱”。可我更觉得,一个人没了尊严和爱的能力,才会感到绝望。但对自己的绝望,实际上无可救赎。
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国外的电影——《遇见你之前》。同样的高位截瘫,只是换成了男主。同样的暴躁绝望、生不如死。遇到女主,6个月时间里,感受到了温暖和爱。但最后,还是丢下了父母双亲和爱他的女主,坚决选择了安乐死。所以,爱绝不是一切的救赎。
现在年纪大一些,听过见过遇过的事情多了,就渐渐觉得真实生活常常比小说或者影视作品更残酷:
有人创业数次不成,前途渺茫不可预测,进退无路,但上有老,下有小,只能忍辱负重;
有人全职待产二胎,发现老公出轨、小三怀孕,心神俱碎,为了保全家庭,只能忍气吞声;
有人从40多岁中风至今20余年,老伴儿嫌弃,儿子不管,女儿无能,只能忍耐偷生。
所以,我们,才是真正的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里叙述的所谓悲情小人物故事终究还是蒙上了一层英雄梦想的美丽头纱,真正的无名之辈,怎敢叫嚣“士可杀不可辱”。好死不如赖着活,才是普罗大众的生命哲学。不能随便说绝望,不要轻易谈放弃,更不可动辄要生要死跟命运耍横。隐忍是成人世界里的基本技能,谁的命运选题里没有插着几把大刀?比惨只能安慰一时,真正的救赎只有学会隐忍,在隐忍中成长,在隐忍中与命运的安排携手共进。
不过这部电影我还是看哭了,但没有看《药神》哭得狠、哭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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