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盛开的蚂蚱菜花

那些盛开的蚂蚱菜花

      那些盛开的蚂蚱菜花

　

        我注意她们已经很久了，我从未像这样过分专注于一簇簇花而关注另外一些事物。那些盛开的花，盛开在我对童年的追忆里；那些盛开的花，弥漫在我青春骚动的身体里；那些盛开的花，多像我那些远远逝去的梦，至今还在我的脉管里时时跳跃。

      在我店铺南面的不远处，有一处残垣废墟，确切地说那是一处破败的院落。它像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呆立在风中，见证了悠久历史的变迁。那些马扎菜就是极不规则地散布在它的周围。天然的土生土长，远远望去，碧绿的小手就像鹰隼的爪子在风中翩然舞动。这个漫长炎热的夏季，无数个汗流浃背的日子，我都会心平气和地蹲在她的周围深吻她身体里散发的气息。我渴望走进大自然的怀抱，同她一样去接受阳光雨露的惠泽，甚至风雨的洗礼。

        那些马扎菜其实还很娇嫩，我完全可以把她们拔掉，甚至通过烹调的方法把她们吃掉。但是，我还是坚决打掉了那些残忍的想法，给她们一次盛开的机会吧！过了几天，那些马扎菜竟也盛开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我去看她们的时候已接近晌午，那些小花频频向我颔首致意。这难道不是大自然心灵深处的感应吗？多亏我放弃那些嵌在脑部深处的思想，给她们一次盛开的机会，我却得到了她们弥漫其中的芳香和宛姿卓绝的身体的展示。

        我观察她们很久了。那些马扎菜花总是在10点以后悄然盛开。而且阳光越充足，她们开得越热烈，阳光越热烈，她们开得越娇艳。这些生长在沙砾上的小花在阳光的指引下跳动着、奔放着、舞蹈着、歌唱着，没有哪一种花曾令我如此感动。那些黄色的、红色的、粉红色的、紫色的小花在我的眼睛里跳跃，我的眼里满含着色彩的流动，她们盛开在我的心上。

        我观察她们很久了。总是在下午四点以后，太阳渐渐失去威风的时候，她们就会恰当地收起那些释放的小喇叭，把口袋紧紧扎起，藏起她们内心的小秘密，这多像我青春年少时曾经爱恋过的日子啊！我感动于这些花的盛开，感动于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幸福，甚至感动于天地广袤的伟大。

        这些马扎菜花盛开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仍没有衰败的迹象。她们的生命力如此超强，如此强悍而不可一世。

        那些天一直阴雨连绵。我没有看到那些五颜六色，曾经一度怀疑她们的生命可能就此结束。但是雨过天晴之后，阳光一出现，它们似乎比以前开得更加娇艳欲滴，仿佛经历了一个小小的华丽转身。

        看来，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是自然的规律，更像是上帝的指引。渴求的未必能够得到，得到的也未必真心拥有。你知道，每一棵草都有一朵盛开的花，每一朵花都有她宿命的姻缘。那些盛开的马扎菜花，曾经那么永久地塞满我的心房，像那些飘然逝去的青春，深深种植在我永恒的记忆里。

本文发表于2011.6《吉林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