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我小时候的印象是乐观、坚强、幽默的。
小时候家住四川南部县我们生活在父亲工厂分配下来的房子里,父亲喜欢喝酒,他很喜欢自己买来一些散装的白酒来泡酒喝,而小时候的我就经常和父亲一起上山采桑椹来泡酒,有时在饭桌上,父亲会把筷子蘸了桑葚酒,往我嘴里送。母亲从旁嗔怪,父亲却呵呵地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大约他是爱看我小脸上复杂难言的表情。先是皱眉,咧嘴,懵懂无辜地看着这个世界。人大多是这样的吧。初尝人世滋味,总是好肥甘,而避辛辣苦涩。只有经历了世事的辗转,才懂得人生竟有百味。
后来年龄见长,懂事以后父亲就再没拿酒给我喝过,只是自己调皮,没事喜欢偷喝父亲的酒后来外出求学偶然在街上看见了有小贩在卖自家酿的桑葚酒便想到了父亲,上前去买了点,喝起来倒是比父亲酿的好喝许多,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只因为那不是父亲酿的吧。
小时候
父亲的朋友喜欢来家喝酒。但在家里,不管是独酌还是共饮,从不过量。可是,只要在外做客,却很容易醉。母亲担心伤了身体,经常为此跟他吵架。他嘴上答应得好,端起酒杯就把母亲的话抛向脑后,率性的他经不住人家敬酒,一仰脖,便喝个一滴不剩。
现在父亲还常和我说他当兵的时候战友们在闲暇休息时最喜欢偷偷喝他酿的酒,只不过父亲当兵在北方,少有桑葚喝起来便少了几分味道,有时候我想,酒之于父亲,或许可谓战友,在他苦楚迷茫时,为他壮胆鼓劲,在他顺心如意时,陪他同喜同乐,在他暮年之际,与他相对无言,却解其中味。如今,已是近黄昏的父亲,虽喝得少了,慢了,可我想,或许品起来也更为醇厚绵长,如同在品尝人生的滋味。
现在每逢节假日回家,我都会给父亲带上两瓶好酒,父亲嘴上总埋怨太贵,但我知道他心里开心。
我儿时喜欢听故事,父亲讲故事都要在喝酒时,他才最有兴致,也最传神。所以,你就知道父亲喝酒对我有多大吸引力!父亲能讲很多故事,他是戏迷,他的故事都是戏里来的。他最爱讲三国里的人和事,像诸葛亮“草船借箭”、“空城计”,关云长“华容道放曹”。其实,我至今都没通读过三国演义,而我对三国人物和故事的了解,都是小时候父亲讲给我的。
父亲讲故事绘声绘色。兴致高涨时,脱口而出几句戏词,配上人物表情和动作。我至今记仍得这句:“庙是苏武庙,碑是李陵碑,继业来到此,丢甲又盔卸”。父亲用京剧道白念出来这四句,但见头得晃圈,还要不时顿下,何时晃,在那儿顿,他都清楚。我也就跟着模仿,拿腔拿样,或晃或顿,都在一句话或一个字节骨眼上。这时候,也是父亲酒兴最浓的时候,母亲一旁笑个不停。
后来父亲在家开了一个小饭店,店里除了啤酒和少量白酒就是卖他自己酿的桑葚酒,没想到小店的生意还不错,每日总是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而桑葚也没时间去山上采,恰恰店里的桑葚酒卖得很好,记得父亲望着空了的桑葚酒坛子开心的笑了很久,因没时间上山去采桑葚,父亲只好托他的酒友去购买,四川的桑椹本就不错,南部县里也有桑葚基地,很快父亲小店里的酒就又重新卖了起来。
纵使生意忙,父亲也没能忘了他喝酒的爱好。每天喝点酒是他的必修课。他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开饭馆卖的酒,我自己都不喝的话,谁还愿意来喝?”闲暇时间,店里总是聚集了好几个酒友,他们与父亲围坐在一起,几杯小酒,几样小菜,总有聊不完的话。
可能因为父亲常喝的是果酒吧,度数不高还挺养人,现在父亲的身体也没因为酒得什么毛病,回家时总能在饭桌上看见父亲笑呵呵的端着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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