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我来了

作者: 江雪阁 | 来源:发表于2021-07-10 21:56 被阅读0次

    几次到香港都是来去匆匆,就像香港街头的路人,脚步匆匆,目不暇视。

    第一次来香港是浮光掠影地旅游。在中环看繁华现代的摩天大楼,在太平山顶看层次分明的夜景,在维多利亚港看梦幻般的两岸风光,在海洋公园看海洋动物们的精彩表演。从一个景点赶到另一个景点,就像明星赶场那般,恨不得短时间把著名景点打卡完成。

    看香港,就像看拉洋片,一幕幕奢华梦幻美丽的画面次第呈现,不像是实景。如果把香港比作美人,那么我看到的景色就是美人的外套,她究竟长得怎么样呢?

    第二次来香港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香港大学发邀请函,诚邀学生的父母来香港。学校在中环地铁中心广场安排人员接待家长,发给入场劵,地铁票,酒会劵,安排家长乘地铁直达典礼举办地——亚洲国际博览馆,这是一座世界级的展览馆,建筑面积达112,840平方米,可租用面积达70,000平方米,内里设有10个位于地面的单层无柱式展馆,包括一个可以容纳14,000名观众的香港最大室内多用途表演场馆 AsiaWorld-Arena,以及一个可以容纳500-4300人、可同时招待360围中式宴会的香港最大型室内会议及宴会场地,AsiaWorld-Summit。

    没想到大学的毕业典礼会如此隆重,许多家长都捧着花,穿着正装或者礼服出席典礼。毕业典礼呈现传统的仪式,就像中世纪的魔法学校那样出现权杖和护卫队,校长持权杖,着袍子,戴坠金穗的帽子,绕台一周然后落座。灯光照耀的舞台上坐着穿各式袍子的学者,各自代表自己的专业。整个仪式全程英语,学生们坐在场中央,四周看台上坐着上万名家长。我听不懂发言,看不懂仪式,左右的家长们却看得津津有味。

    受过多年英语教育的我,听不懂典礼上的发言,曾经日夜背单词,梦里还在播放英语磁带的我,那么多的精力都白费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香港英语的普及。英国殖民了近百年的香港,到处都有殖民的痕迹,地名是英文,道路是英文,官方语是英文为准,法律是英美法系,礼仪是英式仪式,上班要穿正装,宴会要穿礼服。我似乎透过香港的外套看到了一点香港内衣的颜色。

    第三次来香港是参加女儿的婚礼。亲家母是客家人,亲家公是东莞人,他们年轻时闯到香港,从底层开始做起,相识相知相恋成家,生了一双儿女。为了孩子,亲家母做了全职太太,亲家公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他们是普普通通的香港人,靠着自己的勤奋踏实,认真负责,吃苦耐劳的精神,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婚礼在九龙一家酒店举办,非常隆重。参加婚礼的宾朋全部身穿礼服,就是小孩子也是男娃白衬衫加深色西服,女娃是裙装礼服,没有人穿家常服出席。而我这边到香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大多是家常服,牛仔裤,T恤衫,运动鞋,显得和宴会场面格格不入。

    我们这边送给新娘新郎的都是红包,里面有六百元、八百元的,也有一千元,两千元的,反正是意思一下。他们那边长辈送礼给新人都是金镯子、金链子,差不多要两万元左右。婚礼上,新娘子把所有长辈送的镯子戴在手臂上,两只肢膊戴满了,用金链子串起金镯子挂在脖子上,胸前还挂着金母猪加十几只金小猪,新郎脖子上也是挂上一条又一条的金项链。这种送礼和新娘子的打扮把我看呆了,我怎么也想不通,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已经不工作了,还得拿得出这么多钱买金货送小辈,负担也太重了,小辈们怎么忍心收下这么重的贺礼?那么多的金首饰,放在家里不安全,还得去银行租保险柜存放,既不能转手送人,又不能变现,何苦如此呢?

    女儿告诉我香港婚礼都是这样子,大概是香港重商,风险意识比较强,这些首饰就是压箱底儿,万一碰到世事动荡,或者生意失败,不至于活不下去,起码这些金货还可以抵挡一下子。从这种婚俗中可以看到香港人内心的不安全感和风险防范意识。长辈们送给小辈的不仅是祝福,而且是庇护平安的保险金。

    这次来香港,是女儿生宝宝,亲家公得了重病,亲家母照顾不过来,请了月嫂和印佣,还是不放心,女儿请我过来照顾几个月。香港的年轻人独立性很强,婚后一般都是搬出父母家单独过日子,有钱就买房子,没钱租房子也要住出去。一代对一代负责,爷爷奶奶没有照顾第三代的义务。比如,女儿请的月嫂,她的儿媳妇也是刚生完孩子,但她宁愿出来做月嫂,不愿在家带孙子。她说:“我帮儿子带孙子,儿子很可能不给或者少给月薪,当娘的还不能多言。帮别人家带宝宝,签合约,该多少月薪一分都不会少。有了钱可以出去旅游,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儿子儿媳不会指望我补贴。”

    双职工的年轻人生了宝宝,要么妈妈辞工回家带娃,要么请外佣。外佣是香港家庭非常普遍的存在。在香港工作的外佣有33万多人,主要来自菲律宾和印尼,许多外佣都有大学学历,因为她们在国内的就业途径稀少,工资薪金低下,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她们抛夫别子来香港当女佣。

    亲家母请了三个印佣,来女儿家的那位叫阿西,二十六岁,会说广东话,但听不懂普通话,我和她无法交流。她在这个家像个隐形人,大部分时间在厨房洗洗刷刷,或者在房间搞卫生,整理床铺,或者在卫生间洗衣抹地。她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干活,像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她做了饭端上桌请我吃饭,我说声谢谢,请她一起吃,她笑笑,摇摇头,指指厨房,意思是她会躲在厨房吃。晚上宝宝哭闹,她立即爬起来泡奶粉,抱着宝宝哄睡。早上我们还没起床,她就开始在容厅开窗通风搞卫生,准备早餐。晚上我们都睡了,她才睡觉。

    从雇佣关系上,我看到了女人的无奈、坚强和善良,也看到了女人的依赖、傲慢和优越感。香港的女人,一方面要完全信赖菲佣印佣,把宝宝交给她们照顾,另一方面又很不放心,怕出意外。年轻的陌生女人住在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共同生活,最后形成的不仅是金钱关系,还产生情感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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