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凋零,夕阳下更孤独。
云诺披上银白狐裘,跪坐在垫子上,托腮,对着几案上的熏炉发呆。
第十日,已经十日了。
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回神,起身,沏一壶花茶,袅袅清烟,氤氲年华。
那日,她身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一颦一笑生情,一动一静皆羞。他轻抚她的脸,神色认真,唤一声“娘子” 僵硬,生涩。
云诺推开阁门,吱一声轻响,记忆的灰尘喧嚣,肆意流窜。
拾阶而下,一层,两层。
世界突然黑暗,剩一抹狡黠的月光。
一对佳人执手,就阶而坐。男子眉头微皱,笑道:“七夕佳节,为夫嘴笨,莫扫了娘子的兴才好。”女子轻笑:“无妨无妨,如此便好。”男子不知从何处拿出陶埙,开口间,低沉雄厚,又空灵柔美。
余音未消,男子忽不见。
“颜承!”惊呼之下,四处寻找。
庭中梨树下,两人盘腿而坐,女子执黑棋静思,清秀的脸上凝聚着什么。男子玩弄着手中白子,低头,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似有风过,梨花清香,梨叶片片。
指节分明的手在棋盘上轻叩,女子恍然,落子,浅笑。
男子起身,抚落女子肩上纯白,握住女子的手,环在自己腰际,“天凉,多穿点。”
女子紧紧手臂,埋头不语,感受着男子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是她的英雄,往后余生,欢乐痛苦与共。
“好美的梨花,”女子在落花下翩跹,淡黄衣摆旋起一地涟漪,步步生香。
男子失了神,喃喃道:“再等等,陪你看北国的雪。”
乱花渐迷,女子被横抱起,转眼上了屋檐。
“这里呢?”男子挑眉,微薄的气息吐在女子脸上,痒痒的。
“好高,不过好美啊!”女子趴在男子肩头。
换一个视角,全新的世界。
落花成泥,待下一年春。
万物凋,鸟迹绝。
将军府正门,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躲在柱子后,静静凝望着整装待发的军队。不,是即将上马的将军。
将军手握缰绳,侧身而立,时时回首,犹豫着什么,踌躇着什么。登上马鞍的脚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
突然,将军目光一顿,嵌入干枯的梨树枝里。
斗篷一挥,翻身而上,执鞭策马,再不回头。
可否?感受到,那一道炽热焦灼的目光一直追随,到你要去的远方?
一个寒噤,云诺才发现自己走到门口。到这里做什么呢?云诺苦笑着摇摇头。
刚抬脚,身体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冰凉的触感,纯白的梨花,是雪吗?
嘴角的笑更加苦涩,云诺解开狐裘,任其逶迤,任温暖尽散。挪着步子,一步一顿:要等到何时呢?北国的雪。
走过长廊,走过小亭。走过梨树,云诺幽怨地看了它一眼。
陌生而丑陋的梨树,在寒风中呻吟。
不!云诺肯定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到,颜承在那里?
是幻觉,幻觉。
云诺抬腿想往外跑,不料眼前一黑,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是的。她的英雄。
颜承给云诺披上狐裘,抱着她进屋。加点炉火,煮上热汤。
“还想傻到什么时候,嗯?”颜承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从云诺头顶传来。
云诺终于遏制不住眼泪,扑到颜承怀里。
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窗外,梨树开满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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