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只为一份维护

作者: 蓝天游云 | 来源:发表于2022-05-06 20:25 被阅读0次



    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照例又朝冰姐的办公处望了望,没人!三天来,我一直忐忑不安,因为我的好姐妹小冰音讯全无,我问过其他的同事,都摇头说不知道,而且回答我的时候也都是一脸茫然,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前天、昨天我打了她无数遍电话,语音提示都是空号,发微信息,也不回我;打她老公的电话,人家接都没接,又拨了两次,人家直接挂了;我只好趁下班时间直奔她家,急切又持久的敲门声惊动了邻居,隔壁的大妈开门出来不容分说地训斥了我好几句。

    哎哟!这究竟是怎么了,可急死人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重新和冰姐建立联系的招儿,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儿祈祷:但愿冰姐只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越是这么想越担心,这天晚上我居然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有关于冰姐的往事……

    我初到公司的时侯,主管指给我一个工作台后,递给我一沓子资料,让我先熟悉一下工作;然后简单把我交代给周围老资格的同事就转身走了。

    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团队,我陪着十二分的谨慎和谦卑。尽管这样,第一天还是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好像我就是围绕在他们身边的空气。

    从第二天起,开始有人指派给我一些”工作”,有的人会假客气,虽然语气不冷不热,但还是会说一声“帮个忙!”有的干脆像领导一样不容我反应,就“啪”地将材料扔到我的桌子上,随之一句“把这个做一下,我xx时候要。”

    为了能尽快融入这个群体中,我委屈求全地一一应承下来。结果,自己的和别人的小琐碎加起来乱槽槽的一大堆,直弄得我手忙脚乱 ,随着指使我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熬夜加班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自己被“我们”的团队欺负了,我也知道暂处“局外人”的地位我不得不低头。为了尽快与他们“和平”相处,我用了很多招儿去讨好这些同事,但我错了 !我的彬彬有礼被视作虚伪,我忙得吃不上饭被讥笑作傻冒儿,我心情郁闷笑不出来时又被说成摆臭脸,请教他们一些问题时还常常被捉弄……

    我到这里上班,短短几天却如度经年。那阵儿可真想放弃 ,但一想起自己从十几人中竞争出列的不易和在招聘主管面前的信誓旦旦,我又很快打消了撤退的念头。我打定主意,那怕别人把我冷落成办公桌上的小盆栽,我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有一天晚上,别人都下班了,我还钉在椅子上。我本以为自己这天又要熬到二十三点左右时,冰姐走来了,她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在这里已有了好几年的经验。在她的帮助下,这天晚上九点多钟我就安心下班了。

    因为顺路,她捎了我一程。一路上我除了说感激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阵冷场后,她轻声问我“这几天的考验,还顶得住吧?”

    “唉——”我叹了口气本想倒倒苦水,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就又改口说:“还勉强!新人到哪儿都会经过这样一个过程吧?”

    这时,我扭过头去看到金黄色的灯光里,她脸上的线条弧度越大越大,我也忍不住笑了。只听她声音柔柔地说;“你还有思想准备,我那时连思想准备都没有,都快被虐死了!多亏了小丽姐,”她意识到我不认识她的“贵人”,又补了一句,“她现在调去外地了。”

    我没接腔,心里暖暖地想:热情和善良是会传递的。这时我又听见她说:“昨天晚上我就想帮帮你了,但不巧的是我儿子过生日,后来我就回家陪儿子了。”

    实事上,以我们今日才熟悉的关系,她昨天的作法正好可以用一句“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来形容,她大可不必向我这位职场小白做什么解释。但她还是看似随意的对此作出了得体的说明,这更进一步拉近了我们的关系,也让放松下来的我找到了与她互动的话题,我问:“小宝贝儿多大了?”

    她答:“三岁了,双胞胎哦!”

    我听得出她强调的语气里充盈的得意和满足。“三岁啊,正是好玩儿的年龄呀!我家侄子也差不多这么大……

    那天晚上,我们走了一路聊了一路。

    在后来的一次次同行中,我们谈到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了解到她和做医美的帅气老公当初怎么走到一起,共同经营起一个富足和美的家庭:有一套市中心的叠墅,夫妻两人各有豪车一部,生了一对聪明健康活泼的孩子,更喜人的是,两人的事业都还顺风顺水。我听了艳羡不已,替她开心的同时自己也满怀憧憬:如果我有朝一日也能工作顺意,物质丰足,也能组建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该多好啊!

    因为她的善良与热心,也因了我的感恩与依赖,我们走得越来越近,终成金兰之交。这个过程里,在工作方面因为冰姐的帮助和自己肯下功夫而越来越顺手;人际方面因为有冰姐的总结和指点,我也迅速完成了对我们X部每个人的大致了解,并懂得了这个“小江湖”里的厉害关系,从此少了四处陪小心,也少了许多忍气吞声。



    ”人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不知道网络上流行的这句话和类似此话的本体是谁发明的,有时侯觉得它富含哲理,有时候又觉得它是一句讖语或者咒语(总之是不详的)。

    近半年来,冰姐变得不苛言笑了,而且常常偷偷地叹气。我猜想她遇上了什么难处,追问了她许多次,但她什么也不说,问得多了,她告诉我,说了我也不会懂。我心疼她,但理智告诉我,不能逾越了朋友之间的分寸。

    直到有一次,她红肿着眼睛来上班,我终于忍不住将她引进并堵在男士的抽烟室里,各种的猜测探问,只为可以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如果需要,我甚至愿意奉献我的“两肋插刀”之举。谁让她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并扶我走下去的朋友呢?

    “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我拿出了最后一招,但我的坚持终究没能撬开她的嘴,她目光坚定却语气卑弱地求我说:“是好朋友,就别逼我了,好吗?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会第一个告诉你!”话到这份上,我只好放她走。就在她转身离去时,我看到她眼里迸出的泪花在迎光闪烁。心酸却无能为力的我,望着她日益单薄的身体消失在走廊的某处,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断定她这么努力保守的秘密,一定是在维护着什么!

    我想,这次突然失联,一定也与这个未知的事情有关吧?但不管怎么说,人生遭遇的种种总得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跨越,别人能帮的总是有限的;何况此时的冰姐对自己正经历的难题守口如瓶,那么我这个做朋友的就更是帮无可帮、一筹莫展了。当然,如果她说有什么事有求于我,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施予援手的。

    ……



    忙忙碌碌中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冰姐的工作早已有人接手了。而我们的主管对于冰姐的陡然离职似乎并无不满,显然她知道些什么,为此我甚至怀疑过冰姐看我不像我把她看得那么重要,也因此心生些许失落和悲哀。

    有一天我和一个同事正一起吃午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只一声:“露娜,是我……”我就知道是她,久违的声音和这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牵挂使我心尖儿一颤,一股热流梗在了喉头。我赶紧端了餐盘离开面前的同事,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与她通话。

    “你跑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我都担心死了!……”担心和”被辜负”的委屈一古脑儿化成不满,我不顾声音被情绪濡湿,像连珠炮一样将心中郁结的怨气发射出来。“对不起,露娜,对不起……”她一迭连声地向我道歉,“我原本是想跟你说的,但我知道你又仗义又感性,担心把事儿闹大了!所以我竭力忍住了,但真不是不拿你当朋友。”听她这么一说,我的气也消了大半儿,转而关切地问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大事?”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她清楚分明地说道:“我离婚了!”“你——离,了!”我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这样的结果虽然在我诸多的不祥猜测之列,但因为太突然还是令我难以接受: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太让人惋惜了!

    “怎……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的脑子还未转过弯儿来,仍旧在为他们美满富足的婚姻会这么快解体而困惑,或者说质疑。

    “露娜,你别问了,这事儿说来话长,等我心情彻底平复下来,想通了再跟你细说!”她顿了一下,转了话头,“我今天是想求你帮个忙……”我看她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顾虑,赶紧追问道:“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你帮我去看看大宝吧……”我听到她声音哽咽了,“我想他又不敢去看他,怕他好不容易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突然又被我打乱了……”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着的啜泣声,我的喉头像被什么呛到了似的难受,忍不住咳了两声。

    经过几分钟的调整,冰姐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你顺便告诉他们,小宝跟着我一切都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会把他健健康康养大的……”我算是听明白了,夫妻俩离婚了,也生生把一对双胞胎分开了,一人一个。唉!我深深地叹息,总觉得骨肉分离是一件残忍的事。



    晚上我买了几样水果赶去她曾经的家。是她家保姆开的门,门刚打开一道缝,一阵狂燥的哭喊声便传了出来:“……我要找妈妈,啊……我要找小宝!”自知其中缘故的我听得心里酸酸的,唉!小小年纪可能还不懂什么是家庭变故,但他一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原本享有的爱和某种完整正被什么打破。

    我进客厅门的时候,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大宝正趴在奶奶腿上哭闹,我道了声“叔叔好!阿姨好!”就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哟,是露露!来来这边坐。”随着小孩奶奶的招呼声响起,大宝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盯着我,沾满泪水的脸比起上次我见到的,明显地小了一圈儿。

    我刚坐下,大宝便向我扑来,首先问的便是:“阿姨,我妈妈呢?小宝呢?”这带着哭泣的稚嫩童声,勾起我潜藏在心底的母性(虽然那时我未婚未育),我抽出纸巾,无限怜惜地为大宝揩去小脸上的泪水。孩子奶奶在大宝背后拼命朝我使眼色,嘴巴一嘟一咧了两三次,那口型应该是“出差”的意思。

    我望着正满眼期待看着我的大宝,努力用郑重其事的口气地对他说:“妈妈出差了?”“妈妈出差了?”他重复我的话表示他心底的疑问,我点头,他却灵机又动:“为什么妈妈带小宝不带我?”我随机应便撒谎道:“妈妈又要出差又要带俩个孩子,太辛苦了!所以决定这次带小宝,下次带大宝。”“真得吗!”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盯着我,我违心地使劲点了一下头。这下他放心了,咧开嘴露出一脸无邪的笑,沙发里的爷爷奶奶也跟着欣慰地笑了。

    大宝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和阿姨一起去玩游戏了。客厅只剩下我们三人。老头儿大概以为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的事儿,真不怨小冰,是涛犯浑。我已经狠狠地收拾过他了。”

    看起来老头儿态度挺诚恳的,我也愿闻其详,要不然我哪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实际上,涛没那个意思,也不是那种人,是那个女人太黏缠……”

    老太太匆匆抢过老头儿的话说:“也就一起吃过几次饭,出去旅游过一两次,没啥大事儿。她(小冰)硬要往坏处想,涛解释也不听,硬要离婚。哎——捞稠的说,我儿子仪表堂堂又有自己的生意,还怕找不到好女孩儿,倒是她……”老太太忿忿不平的样子,好像是儿媳妇做错了,

    老头儿白了老太太一眼,适时堵住了她的口,像个家长那样责问她:“你不说话,行不行?”然后转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我说:“我把事儿前前后后想想,又看看涛这些天的情绪,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还不至于决绝到一拍两散的地步。只是两个人不够冷静,这叫冲动离婚。你有机会跟小冰慢慢说说这个事儿。你看他们闹成这样,自己痛苦,两个孩子也可怜不是?”

    我想起小冰跟我讲起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禁悲凉地想到:以前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又有人说出轨是婚姻的坟墓。莫非真是这样?我有点怕了!

    “嘁!就她小心眼多!看老赵家那闺女,宽宏大量的多好!当初跟他提他还不愿意,非要一棵树上吊死。现在知道……”

    老太话未说完,就被老头儿半路堵死了:”现在说那干啥?你怎么知道老赵家的女儿就比小冰好,我从来不觉得我儿子眼光比你差!”

    “还眼光?你儿子跟你一样不识抬举有眼无珠!”老太反唇相讥。

    “哼哼!哼哼”老头冷笑两声,自嘲地说,“也对呀,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如果有眼有珠的怎么会找一个事理不明的老婆?”

    老太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我看老俩口儿旁若无人地吵架,顿时尴尬不己,草草劝说了几句,赶紧起身告辞。

    出了门,正遇上庄涛(冰姐老公)垂头丧气地朝家门口走来,他一抬头看见了我,吃了一惊。“走,进去说”他扬扬下巴,这时正好有老头的——“但凡……两孩子咋会走到这一步——责骂声破门而出。

    庄涛望着大门怔了怔,转过身和我并肩走。

    我们默默走出了十几步的样子,他开口问我:“她怎么样?”“小宝呀?很好!”我故意答非所问。“我知道!她呢?”“你怎么不亲自问问呢?””她换电话了,把我的微信也拉黑了!”“你怎么不去找她,xx城又不是很远!”“我去了,小冰不见我,家里人都也不说实话,”他顿了顿又说,“这事儿是我有错在前,我能理解他们(对我的态度)。”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他提出用我的电驴驮我回家。我猜测他肯定有话要说,顺便表现他的绅士风度。

    他默默地开着电车,我坐在后座。从他身上弥散开来的沉闷的阴郁,像一团雾一样包围了我。夜风凉凉,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凝重而神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保持沉默。但心思却被这一对离异夫妻的言语情绪,和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某种深意搅动着,暗暗形成一种似是而非的认识或者臆测。

    在离我家小区还有百米左右的时候,庄涛停住了车子,并把车把递到我手里,伤神地说,“你跟她讲,我知道自己错了,让她无论如何等着我!”声音低沉,呼吸短促,却字字有声,让人不忍拒绝。我想了想回答说:”你的话我会传到,但也仅限于传到。”“我明白,我明白!”他弯下头颈,双手合十朝我抖动了数次,一迭连声地答应着,跑向路边停靠的出租车。

    我眼看着他打开车门,躬身钻进去。不由想到:这个人,可以因为挚爱勇敢冲破母亲的阻挠,怎么就不能因为爱挡住外来的诱惑呢?这大概就是人性中不能自持的弱点吧!



    回家后我第一件事便是向冰姐传递他前公公和前老公的意思,并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她没作声,我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茫然无措。

    她正面对一个复杂的人生难题:从现实来看,她若轻易回头,那么只能表明她的廉价,起码在她婆婆的眼里是这样;她若决绝,面临的必然是骨肉分离。从情分来说,婚已离但情未绝,感情的事儿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也许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割舍与留恋之间徘徊,而她一直保守前夫出轨的秘密,无非还是想维护他的面子,这说明了什么呢?

    后来,在公司的一次聚餐上,我从主管口里得知:总经理听说冰姐的事情后,对她表示了深切的关心,将她调去她娘家所在的X地分公司。这样一来,她母子的生活问题解决了,而且有什么事忙不开时还能得到娘家人照拂。

    而她将自己的感激之情融进工作中去,干得更加忘我更加卖力。



    一年后,我出差顺道去看她,她已荣升x地销售部门经理,说话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轻细,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

    她说:孩爸几乎每月都会带大宝过来与她和小宝团聚,并一再求她和孩子早些回到他身边去。她说她想再考虑考虑……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却如静水深流般让人觉知出些许回心转意的端倪。

    在话够一段的冷场静默里,我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眼神里透出一抹夹杂着温情的狡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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