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关于校草的事才开始热烈的讨论,似乎比李红枝的自杀更引人注目一些。
传言有很多种,我听了一个上午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小道消息也总是不可信的,但反正没有一个和我沾边。
我赫然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冷漠且麻木,最开始看到生命消逝的恐惧和震惊,在不断的累加中转变为淡然。
这大概不是一个好兆头,当评判事情的标准变成“与自己是否有关”的时候,我心里的善良将无处安放。
可我又能如何,让自己变得麻木,只不过是我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带着愧疚和伤痛继续前行,对于事实,无所改观。而变得冷漠,说不定我能过得更舒坦。
那索性就冷漠一些。
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里说:“我在自己周围树起高墙,没有哪个人能够入内,也尽量不放自己出去。”这种将别人拒之门外,不对他人敞开心扉的做法,其实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意味着对他人的事选择视而不见,同时也不求得他人的同情。
那便是我想要的冷漠。
我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成熟了,虽然在与人相处的方面还保留着一直以来的怯懦。
有人说孤儿很容易有一些心理上的病症,比如过激,抑郁,易怒,有暴力倾向等等,但过早成熟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理疾病,让我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在我和他们之间添上一道鸿沟。
大概我体内流的是龙血,然后用江南笔下的血之哀,来解释我现在的心境,那样还差不多。
可龙血是假的,哀伤到是有一些。
大概是因为校草和李红枝的关系,最近学校兴起一种阴郁风。我常常看见少男少女们用壁纸刀,在自己的胳膊上,腿上,手背上划上刀痕。
有的是字,有的是杂乱无章的血口子,他们大都拿出来炫耀,身上有伤仿佛就是他们的骄傲。
我还挺不屑的,因为我不追求什么标新立异,更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划口子,牵强点讲,我也算见过真正生死的人,对这种小把戏甚至有些鄙夷。
而且学校是一定要制止的,我祈祷他们不用被学校发现,被发现的话我们又要被强迫开班会和被强迫听安全讲座。
不过还好,下午寒假就正式开始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到下学期开学才能处理,那样的话学校大概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今年的年来得比往年早,再加上我们高三放学比较晚,所以寒假刚一开始就要制备年货。
我自己一个人过年,也不用准备太多东西,但根据东北的习俗,一些必要的东西还是不能少。
于是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猪肘子,猪心,猪肝,还有干蘑菇和一整只鸡,家里有冰箱就先保存好。鱼还是想买鲜的,索性过年前几天再买。
一个人还是要节省一些的,我大概一直在花父母的那些存款,然后学校还有各种福利,吃食堂还免费,所以我平时花销还不算大,细细算来应该够我读大学的钱。
到前台结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把会员卡忘在家里,然后我走的还是会员的结账专口,东西都扫过了。
我感觉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后面的人还开始了催促,我更木讷了。
收银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士,看出了我的尴尬局面,迅速从兜里掏出她的会员卡帮我刷了钱,并笑着说:“积分算我的了啊。”
我拎起了买的东西迅速回道:“我马上去取现金。”她笑着点了点头。临走前我注意了一下她制服上的名字,“乔槐”。
后来我还了现金,倒也无事。只是心里默默记住了那个收银员,在现在满是猜疑的社会肯向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而且果断没有犹豫,这还是难能可贵的。
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假期生活,确切来讲,就是整天宅在家里上网,偶尔学学习看看书,饿了就去厨房里觅食,困了倒头便睡。虽说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但是自由的很。
大概这样过了两三天,又是某天早晨我拉开窗帘的时候,看见楼下很多人结伴而行进行晨练,忽然想起那个叫长安的姑娘,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
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她,怎么说也算认识,就这样消失掉的话,就好像我受到打击就能想起来找到人家倾诉,开心就把她抛在脑后一样。况且我算欠她一个人情,一个倾听的人情。在我看来,远比物质上的人情要厚重。
说实话,在校草跳下去之后,我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实在是突然且荒唐,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个心理暗示,就那样果断地跳下去,让我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受害者。
我觉得自己急需要找个人说说话,但却发现没有这么个人,能听我的倾诉和抱怨。当我推车走过那条大坝的时候,可能是心态的缘故,我忽然有了勇气去搭话。
然后才有了那天那一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