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变冷,黑夜一寸一寸的就逐渐拉长了。时间变得无所适从,五点半,暮色来袭,直到半夜十分困意到达脑际,中间空出了四五个小时,散漫悠长,而且随着冬日的降临,更是长夜难捱。
孤独似乎也在暗夜里冒出来,如同村上描写的小小人,在黑的世界里悄无声息的生长,扯出沉闷空气中的丝线,一团一团织成毫无头绪可言的空气蛹,面无表情抛至到面前。
情绪里藏着不可控制的,自然而然存在的沉郁和压抑。里面有一个点,具体在什么地方,长相如何,根本无从分辨。它就在那里,如黑暗天幕中一颗时隐时现的星星,静默又执着。不能去观望,它的光足够让自己慌乱疼痛,被一堆石块深深埋没的窒息感骤然间膨胀,不能呼吸,没有缝隙,世界消失不见。
没有体会过的人,再如何说感同身受也只是隔靴搔痒。就像一个没有吃过桔子的人,别人再怎么形容桔子的酸甜多汁,嘴巴里也不可能条件反射般生出相应酸甜的唾液一样。谁也不能百分百感知从未品尝到的滋味。
完全能够理解有人放弃生命,决绝而行。不理解的人会说,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其实,生,若有不能承受的,达到极点的痛苦,那种绝望与无助,比身体的疼痛要强烈千百倍。心被一条一条撕裂粉碎,扔进高速旋转的洗衣机,耳边只有空洞的风声,阳光失去温暖,花朵褪去颜色。世界一片黑暗,沉重无休无止的压下来,压下来,身体蜷缩在角落里,无处可逃。
那么,决绝而去,反而是最轻松容易做到的事。毫无留恋,是一种超脱的幸福。
当然,即便心底里有某种不快,时不时的冒出来扰乱本该平静安宁的生活,倒也不至于抵达那个尚不该抵达的终点。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只不过,我可以观望到它而已。
真实的不完整的自己,有阳光可以照到的一面,也有它不能穿透的另一面,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记录,应该是心底坦露无遗,允许光照进来的行为。晾晒,是为了更好的更长久的贮藏。
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若还需保留与掩饰,实在无聊至极。
话越来越少,像小时候那种仿佛把心脏都笑出来的笑越来越少一样。话总还是要说的,轻飘飘没有质感的话,任何人都在日复一日的重复。说与不说毫无区别。大家坐在一起,俗日的表相彼此交织,车子,房子,孩子,东长西短,笑容浮在脸上,如同面具。
有时很渴望能够顺畅自然交流的通道,相似的灵魂彼此联结,一句无聊客套都没有的交流,纯粹如小时亲密玩伴,只想把心底里的秘密说给你,再说给你。但事实是,彼此的心越藏越深,直到某一天,深的连自己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大理石窗台上的植物枝曼,在暗黑中被街灯修成美丽的剪影,沉默而且孤独。但它们依然在孤寂中开出骄傲的花朵,无需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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