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七
长门自是无梳洗
汪宅,长夜宴。
汪家摆长席、置华宴大请沈家,两家都是临安的大商贾,生意遍布各地,四方往来,桌面上错杂摆满了各种菜,三鲜笋炒鹌子、青虾、酒醋蹄酥片、莲花肉饼,南北的菜都备得很齐。
觥筹交错,表面看是两大富商共庆完成了一单皇家的大生意,实际上却是为说定汪家长子汪镱和沈家沈亦曦亲事。
汪镱和沈亦曦也算青梅竹马,两家本就交好,他二人自热也一块长大,从“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到如今沈亦溪聘聘袅袅初长成,汪镱也越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来的宾客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一对儿,订婚是迟早的事。
南风镱“曦儿,今日庆我们两家完成了一单大生意,你为大家舞一曲助兴可好?”席间,沈震海站起来说。席上众人心里都料到这话背后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纷纷赞同。
沈亦曦站起,向沈震海施了个礼:“爹爹,你又捉弄女儿。”她娇羞的说完,竟红了脸,如那含粉的芙蓉,越发惹人怜爱。
沈震海看在眼里:“爹怎会捉弄你,今日高兴,你就为大家舞一曲。”
沈亦曦不再犹豫,轻拢流仙袖,缓步移至台中,她本就温婉,裙又白似雪,金钿头、玉花簪,衬得她楚楚动人。
乐师捧琴欲抚,汪镱突然站起来说:“让我为曦妹抚琴吧,我平日也是为她伴奏惯了的。”
“镱儿若是愿意为息女抚琴,那当然是息女之幸。”汪震海发了话。
汪镱坐下拿起琴,梧桐木雕花古琴,纤长十指轻动,音乐便流淌了出来,沈亦曦对汪镱浅浅笑了一下,便心领神会的展开步伐,舞蹈起来。
美人惊鸿,沈亦曦本就纤瘦,舞姿更是轻盈,今夜月色又好,她如那在广寒宫起舞的嫦娥,绝世而独立,当真是倾国倾城,众人都看得认真,汪镱的眼睛更是自始自终从未移开过半寸,痴痴望着沈亦曦。
只有沈亦南没有看沈亦曦跳舞,而是死死盯着汪镱,她从小喜欢、心心念念着汪镱,看着汪镱,又顺着汪镱的眼神看到了翩跹起舞的沈亦曦,一阵酸楚涌了上来。
汪镱慢捻了最后一个音,结束了乐声,沈亦曦也随之结束了舞蹈。汪镱走到沈亦曦身边,两人对众人施了一礼,趁机低声在亦曦耳边说:“曦妹可真是又精进了不少,舞跳得真好。”沈亦曦回以微笑,再次羞得低下了头。
“震兄教养得好啊,想不到爱女跳舞竟如此好,妙啊。”汪镱之父汪时良感概。
“哪里哪里,多亏了镱儿的伴奏,镱儿的琴声着实动听。”
众人也在一旁附和赞赏,场面一片和气,没料到沈亦南站起来说:“爹爹,女儿也想献舞一曲。”
沈震海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汪镱之父汪时良圆了场:“亦南也要跳舞…那…乐师,为亦南伴奏。”
亦南死死盯着汪镱,她想汪镱也提出为她伴奏,但汪镱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和亦曦一起走回了席位。
亦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又一次验证了汪镱对她半分都不在意。她,亦南,沈亦曦之妹,也是汪镱儿时的玩伴,一同捉黄碟、放纸鸢、识字作画,只是长大到某个阶段,大概明白了男女情事,汪镱疏远了亦南,只一心讨好沈亦曦。
亦南不相信那个从小便陪着他的汪镱,会对自己毫不在意,所以看了亦曦情意绵绵的一舞之后,也想为他跳一支舞,只为他一个人。可事实上,汪镱饮着酒,跟邻座说着话,分明,就是不在意。
话已出口,舞还是要跳。“乐师,烦你为我奏《西州曲》。”亦南失了跳舞的兴致,青衫裙微微摇曳,随便舞了一曲,好在也没人在看。
那晚后,亦南将自己关在屋内,终日不出门,女儿家的梳妆打扮更是丝毫不在意,连饭也只叫丫鬟单独送了来,不和沈震海一同吃。
亦南的心思,沈震海也是知道的,可亦南是侍妾所生,又不如亦曦出落得好看,性格又倔强固执,要维系两家的关系,自然只能让亦曦嫁给汪镱。
沈家表面看似风光,二十路十四府都有商铺,生意囊括茶、药材、丝绸,生意经营得广。沈家产业大,但要管理这产业,便也是一件繁琐劳累之事,沈震海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朝廷税收又重,各商户竞争又烈,偌大的沈家,竟只剩下表面这个繁华的壳了。
沈震海便琢磨和汪家结亲,好有个帮衬,汪时良也恰好看重了沈亦曦的才貌人品,两家便说定了。
长夜思君不敢忘
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是临安的好时节。
亦南拿了本书,在树荫下百无聊赖的坐着晒太阳。
“大娘子要素扇,你去找来,大娘子和汪郎君踏青时要用的。”白衣丫鬟向另一丫鬟吩咐着。
亦南听到汪公子三个字,跳了起来:“你刚才说,汪镱要和沈亦曦去踏青?”顾不得礼仪,亦南急冲冲的问。
“是啊,汪郎君此刻正在门外等着呢。”
亦南跑回了房间,急唤她的丫鬟:“雨儿,我要梳妆,弄好看点,我要出门踏青!”
亦南雇了马车跟在汪镱的马车后面,出了城门,眼前便开阔了,他二人也下了马车步行,亦南便也下了马车偷偷跟着。一路上树木繁茂、百草葱蒨,确实适合春日冶游,只是那陌上少年,此刻却在与别的姑娘谈笑。
汪镱和沈亦曦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两人不停说着话,汪镱还时时对沈亦曦笑一笑,一片叶子落到沈亦曦头上,汪镱便轻轻为她拿掉。
亦南看着他们,眼泪落了下来,这可是她喜欢的汪镱,她的汪镱啊,亦南不想再看这个画面,转了身快速的往前跑,她只想远远离开她们,只要看不到,就可以不用难过了。
“大娘子,您回来啦,我家小娘子呢,怎么不见她?”沈亦曦和汪镱的马车刚停在府前,丫鬟雨儿就迎上来问。
汪镱一脸疑惑:“南儿?我们方才踏青去了,怎么会见到南儿呢。”沈亦曦也从旁说:“是啊,我们怎会看到。你家娘子本就好动,说不定上哪游玩去了,累了自己就回来了。”
“小娘子已经多日不曾出门,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今日突然兴奋的说要踏青,还让我替他梳妆,我只当她是要跟你们一同出去…”
汪镱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骑上马往今日郊游的城外奔去。
“汪郎君,你去哪?汪郎君---”沈亦曦疑惑的问,可汪镱早就不见了人影。
日将晚,夕阳山外山,再不久,天就要全黑了。
雨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的等亦南回来。
此刻亦南却在城外迷了路,当时只想跑远一点,不再看他二人“甜蜜”,谁知跑进了一片树林,等反应过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沈亦南赶紧掉头,想往来路回去,可当时情急并未记路,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沈亦南无助的哭了。
汪镱,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生命十几年里最喜欢的一个人啊,他们说我不知廉耻,连丫鬟们都在背后非议我,可我都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你。可是你现在应该在跟沈亦曦谈笑吧…
沈亦南靠着树摊坐着,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路,她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这,沈家几时会发现她不在,汪镱几时会发现,大概永远不会发现吧,想着想着默默糊糊闭上了眼睛。
梦里,汪镱在叫她,唤她的名字。
“南儿--南儿---”声音好像越来越近,沈亦南强睁了一下眼,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向她走近,不是梦,就是汪镱来了,汪镱来救她了。
“南儿,你没事吧。”汪镱握住亦南的手。
“你是来找我的?怎么没去陪沈亦曦。”亦南还在生气,想抽出被汪镱握着的手,但汪镱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握着的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必须用尽全力呵护。
“傻南儿……”汪镱轻轻的把亦南的碎发拨至耳后,将她抱上了马。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没了行人,汪镱抱着亦南,慢慢赶着马,亦南想永远被汪镱这样抱着,时间就此若停住,她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南儿,听说你已多日未出门,将自己关在房中,这是为何?”
“谁叫你那日宴会光顾着看曦姐,眼里全是她。”
汪镱没有回答,只有夜间的风一丝丝吹来,吹得脸上痒痒的。
“镱哥哥,我为你唱一支歌吧。”上次为他跳的舞他没看,便想再为他唱支歌。
亦南启朱唇,唱的还是那《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
忆郎朗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唱到最后一句,亦南故意看着汪镱的眼睛,她的镱哥哥可明白了她南儿的心意?
亦南的声音并不出众,只是将一腔心意都放在歌里,倒是婉转动人的。汪镱听得痴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镱哥哥,我们共同游历江湖去吧,我不喜欢沈家,规矩、束缚太多,听说北国的风光跟我们这大不一样,我们一同去看看可好?”
“南儿,我身为汪家长子,身上有自己的责任,自然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南儿也陪着你,不管你是在汪家,还是在哪,南儿都陪着你可好?镱哥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当真不喜欢南儿么。”
“南儿……”汪镱又是不答。
汪镱带着亦南刚到沈宅门口,沈宅灯火通明,正召集了家丁要去找亦南,雨儿更是急得一直等在门口。
“小娘子,你可回来了,你到底去哪了啊,怎么衣服还破破烂烂的……”
“快扶南儿回去休息吧,代我问候沈叔,南儿只是一时贪玩迷了路,现在已经没事了,天色已晚,我就不进去了,下次再来拜访。”
亦南见汪镱要走,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汪镱往回收,反被亦南握住了手。他们握着手在府外静静站着,当时心急,现在才发现汪镱穿了青蓝绫罗,墨眉星目、温润如玉,只是衣服上有大大小小的划痕,想是找亦南时被树木荆棘所划。
月如钩,悬挂在府上,亦南不想松开手:“镱哥哥,你可还会来看南儿,南儿整日在府中实在憋闷得慌。”
“南儿,你今日累了,快进去吧,”末了,又添了一句:“往后绝不可再这样任性,万一下次,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亦南心上开了花,汪镱分明是关心她的,于是就拉着雨儿高兴的跑进了沈宅。
那天之后,又不曾再见汪镱,亦南时时叫雨儿去看看可有人来,听到汪镱没来又失望,亦南在心里诅咒了汪镱上千遍,坏汪镱,居然不来看我,早知道当日不让你走了,等下次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骂完后,又会窃喜,这些天汪镱也不曾找过亦曦,大概是商铺经营的事缠身,所以没时间来看自己。
转眼就到了四月,梨花雨落清明。亦南四月生,生她时难产,她的娘生下她后便撒手而去,留她一人孤单长大。
亦南本是侍妾所生,又不擅讨好迎合,沈震海对她只尽父亲义务,不曾给予更多的关心,府中下人见她不得宠爱,自然冷落疏离,亦南从小便不喜欢沈家,总想去看看重门外的江湖。
幸好,那些日子有汪镱从小陪着他。亦南想识字,汪镱便磨了墨一笔一画的教她,亦南想听故事,汪镱就把《山海经》全讲了一遍,亦南想到什么就开始做,今天学织绣,明天学画画,汪镱也就由着她三分钟热度,陪着她做。
亦南正回忆往事时,雨儿一脸喜色的跑进来,举着手中的锦盒问亦南;“小娘子,你猜我出去见到了谁,你猜这是什么?”
“雨儿啊,莫不是你在外头有了心上人,我们沈家可是有规矩的…”
“哎呀,这是汪郎君刚送来的,说是给小娘子的生辰贺礼呢---”
“镱哥哥来了?他为何不进来。”亦南说着就要往外跑。
“小娘子,汪郎君说家中有事,便只让我将贺礼拿进来给你,他已经走了。”
亦南停了往外追脚步,拿过锦盒蹦跶进了屋内。
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白玉笛和一本绢本曲谱《西洲曲》。玉笛色白、晶莹,是一块完整的玉所做,要找如此大的一块完整的玉,想是费了不少苦心。亦南拿在手里把玩,笛上每一处都被细心的磨过,制作者显然有一颗剔透玲珑心,末端还特意刻了“南”字。
《西洲曲》是手抄本,字里行间好似故意藏了苍劲挺立,多了几分行云流水,写作之人的巧意都在里面了。
亦南再把盒子拿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看,想看看汪镱有没有写问候思念之类的信,看完后亦南有些失望,礼物都送了,竟连一个字也没有写,亦南很生气,但想着汪镱已经送了她礼物,就释怀了。
亦南视这两件东西为宝贝,放在床头,每晚入睡前都要细细的看一遍,想着汪镱入睡,但亦南不想学吹笛,她要她的镱哥哥闲下来之后,亲自教他。
细细算来,亦南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没见着汪镱,她这段时间也收了性子,不再吵着闹着要出府,只是偶尔偷溜出去买菜,整日在房中捣鼓着做菜。
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做什么菜,经常被热油烫了手指,菜的味道还千奇百怪,苦了雨儿还得哄她骗她。
“雨儿,你帮我看着火,我去拿点冰糖做莲子绿豆粥。”亦南也不等雨儿回答,就往后堂跑去。
沈府今日倒热闹,来了好些人,也不知有什么事。亦南经过沈震海的房间,想着有几日没见,便去看看,见沈震海和沈亦曦正说话,就准备走了。
刚转过身,就听到沈震海说:“曦儿,如今汪家三煤六聘,备齐了礼来提亲,你可是愿嫁的?”
沈亦南猛抓了一把栏杆,才不至跌倒,再也听不下去,踉跄着往回走。
提亲……
汪镱真来提亲了,可要娶的竟不是她沈亦南。
沈亦南脑中一片空白,想我不顾旁人言语,为你跳舞、学着做菜,对你唱南风知我意,三番两次向你表明心意,到头来,你还是要娶沈亦曦。
“小娘子,怎么去了这么久,”雨儿见亦南有些失魂落魄,赶紧去扶了她:“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雨儿,我一直不喜欢呆在这深宅大院,现在是时候走了。”
“你又胡说了,这里是你的家,哪能走呢。”
沈亦南心中一阵酸楚,家,是吗,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那为什么我的姐姐要成亲,我不知道呢,这里又什么时候有人真正关心过我。
“雨儿,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你有心上人吗,有的话我替你做主让你们成亲,也了了我心中一件事。”
“雨儿哪来的心上人,雨儿要伺候你一辈子的。”
亦南留信一封给深震海,带了银子和衣物,出了沈宅。临走,又看了一眼宅子的牌匾,过几天,这里便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
亦南给雨儿留了足够的钱,往后想服侍别的人还是出府,她可以自己选择。
而对她日日思念的汪镱,她未留下只言片语,大概她走了,汪镱只会觉得少了个难缠的人,反而落得清静。
长相思兮长相忆
江湖人多又热闹,出了杏花烟雨的江南,这世上竟还有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的奇景,北国厚雪、大漠风沙亦南都见了一遍。汪镱呢,可是正抱着他的娘子……
过了荆湖南路,再往前便是去岭南,闻其荒僻苦寒、荒无人烟,亦南想着左右无事,不如也一并去看看。
宋朝各个地方所用的银钱不一样,亦南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得去当地的金银交引铺兑换成当地的钱。
去兑换岭南的钱时,官员拿着手里的画像来回看了亦南好几遍,亦南想自己又不是小偷,就任他看了。
“小娘子,你长得好像这画上的女子,你莫不是她?”
亦南好奇,拿过画看了一眼,这眉眼、这神采分明就是她啊,画得还真是像,连衣服都是她那日宴会所穿的青绿衫裙。亦南一惊,莫非家中在找她,怎么都找到金银交引铺了,吓得她赶紧把画还给了官员,钱也没兑的跑出了门。
“哎,小娘子,你若真是那画中人,汪家商铺的汪镱在找你呢,都找了大半年了。”
只可惜亦南跑得太快,并没有听到。
汪镱一直在找她,为了找她画了她的画像,提笔便能分毫不不差的画出亦南的样子,连衣裙也记得清楚,甚至还打通了官府,让各地的金银交引铺帮其寻人。
汪镱如何不明白亦南的心意,只是亦南是侍妾之女,汪时良如何能同意汪镱娶亦南,甚至连他们一起游玩都不允许。汪镱为让汪时良信任他的能力,慢慢改变其对亦南的看法,主动揽下了管理汪家商铺的担子。
那日宴会,汪镱怕父亲动怒,不敢求为亦南伴奏,跳舞时也不便多看,但那日之舞,亦南广袖青裙他记得分明,随意一舞就夺了他心魄,他又几时忘过。
同亦曦出门踏青,是为了向亦曦坦白他已有所爱之人,怎知又教亦南误会。
亦南为他唱了《西洲曲》,他便时时记在心上,寻了白玉亲手为他雕了笛,手写了曲谱,想着往后教他吹笛。那时进贡皇家的药材出了差错,朝廷要抓他问审,他只得匆忙将贺礼给了丫鬟,连见都没来得及见亦南。
沈震海疏通宫中关系暂时救出汪镱,汪镱查清并补救了此事,朝廷才免了责罚,但汪时良便更是逼他娶沈亦曦,等汪镱终于把一切处理好,亦南却走了。
汪镱便不顾生意,出来寻她。
南儿,这一次我当真找不到你了么……
岁往月来,又是三月了。亦南这大半年,游访各地,听书看戏,日子过得倒不无聊,只是一个人,终究不热闹。
入名山大庙,便见佛拜佛,许愿时,竟还是愿她的镱哥哥平安喜乐。
只是岭南当真是穷苦之地,无甚可看,亦南便在一家茶馆落了脚。
“小二,来碗茶,再上两个你们这里的小菜。”亦南吩咐完,就坐在桌子上等饭菜。
“这位小娘子,江湖危险,这四周深山野林的不怕遇到歹人么?”
背后传来一人的声音,这,这是汪镱的声音,她来岭南干什么,亦南心下不解,但也不想知道,拿着包裹就走。
亦南只想摆脱汪镱,跑进了一片树林。
“南儿,你听我解释,我并非要娶曦妹的。”
亦南不想听,仍不回头往前跑。“南儿,我叫亦曦曦妹,只唤你南儿,我的心意你可明白了?”汪镱跟在亦南后面说。听到这话,亦南猛的挺了脚步,汪镱跑上前抱住了亦南。
“南儿,亦曦只是妹妹,下聘之事也是爹爹一意孤行,现在已经处理妥当。你,瘦了许多,这些日子可是吃了苦?”
亦南想挣脱开汪镱,可汪镱的力气实在是太大:“这位郎君,请放开我,这样恐怕不合礼仪。”
“礼仪?南儿,我早已让你爹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不违礼的。”
“我还不想回去,以后还要继续游历,你汪家长子的责任呢,难不成能弃汪家于不顾一直陪着我不成?”
“南儿,这些事情我来操心就好。总之,往后小娘子去哪,我便去哪。”
沈亦南不再挣脱,也抱住了汪镱,这个拥抱她等了太久,这个人也是。
汪镱终于从交引铺的官员那打听到亦南在哪,找了大半年,总算是找到了。汪镱凑到亦南耳边低声说:“既然,我们做任何事都已是合法,在这夜黑风高的树林子里,是不是该干点坏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