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爱情：柏舟

诗经中的爱情：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髡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会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一

妈妈对着闺房，大声地喊着：“小柔，收拾好了吗？素娥她们在这儿等你了。”

“哎，来啦”

小柔一手挽着腊染的蓝布包，一手提着裙摆跨出了门槛。

“哇！太美了！”女伴们发出了一声惊呼，纷纷围了上来。素娥抢先过来，摸着她的裙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见雪白的真丝上绣着一枝梅花，细枝横斜，傲霜斗雪。

“这裙子是你自己做的吧！真是巧手，怪不得我妈老夸你，说你赛织女呢。”

“你就是妈妈们嘴里别人家的孩子，终是拿来和我们比．”

“什么时候教教我，我也要做一条这么漂亮的裙子。”

姐妹们七嘴八舌地赞美着。

哥哥走了过来，说：“前几天我在河堤上，听到柏舟中有位公子唱诗，感觉唱的就是小柔。学着读书人摇头晃脑地说：“雪地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随风轻摆动，幽幽暗香来。”

“哥哥你也来起哄。”

“这么漂亮的小妹，哥担心被人抢走呢”

小柔追着打哥哥，众姐妹嘻嘻哈哈地笑着。

妈妈笑着说：“别闹了，去赶集吧，早去早回。百花绸庄的绣品全绣好了没？”

“全绣好了，最后一件鸳鸯枕套，昨晚上我绣完了才休息。”

“我说不要接那么多绣活，你不听，白天采桑叶，晚上绣花，太辛苦了。”

素娥说：“对，小柔，不要接绣活啦，帮自己绣嫁妆吧。”

“嘻嘻嘻……”姐妹们又爆出了一阵笑声，小柔闹了个大红脸。

集市上人真多呀，这里是卖布的，那边是卖丝的，胭脂香粉，针头线脑，还有锅盆碗瓢，珍珠玛瑙，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姐妹们在拥挤的人群里，一会儿就挤散了。小柔挽着布包独自来到百花绸庄，正在交货，听到有人说：“老板娘，这位小姐身上的裙子，给我拿一件。”

老板娘抬头一看，是位贵族小姐，忙堆着笑脸说：“小姐，对不起，本店暂时没有现货，你若需要，先预定，两天后我亲自送到你府上。”

“不行，我今天就要。”

“可是，这件衣服……”

“我要了！”

“好，小姐你先去喝茶，我马上给你送来。”

“哼，快点，小姐还急着去宫里参加宴会呢？误了时辰，你等着挨板子。”身边侍女帮腔着。

老板娘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先带你们去内室喝茶”。

忙抬头喊：“小二，泡一壶刚摘下的龙井茶过来。”

老板娘把贵族小姐安顿好，快步走了出来，拉着小柔的手说：“好姑娘，你身上这条裙子卖给我，不管多少钱，我给。刚才这位小姐是国舅爷家的公主，她跺跺脚，我的店就得遭殃。今天她要去宫中参加宴会，店里没有中意的裙子，就看上你这件了。”

小柔看着老板娘焦虑不安的神色，又看看身上的裙子，沉思着。

“小柔，求你了，帮个忙，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柔笑了起来说：“看你急的，到店里来买成衣的贵族小姐多吗？”

“多啊！那么多绣品平民怎能买得起，都是卖给她们的，头巾，手帕，还有裙子。”老板娘接着说，“你问这些干嘛，人家在内室等着呢，你倒是快点答应啊！”

“我答应，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我做裙子，衣服，放在你这里卖，行不？”

“哎呀，小柔，我求之不得呢，你先把裙子换下来再说。”

小柔换上一件嫩黄的裙子，帮着店铺做生意。观察着顾客的偏好，时尚的款式，色彩的搭配。和店员聊天，了解绸庄的经营情况。又和老板娘谈了合作的许多细节，忙了一整天，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二

走出店门，发现集市早散了，姐妹们早就走了，她急急忙忙往家赶，走到河边发现渡船都不见了，在河堤向河中张望，看到一条柏舟停在河中央，有位公子，头上戴着帽子，正在钓鱼。她用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喂—，公子！”见公子回头看过来，连忙挥手：“我—要—过—河—”公子收起钓杆，慢慢地把柏舟划了过来，停稳了，把手递给小柔，小心地牵着她跨进船舱，看她坐好了，才掉转船头，开始向对岸划去。

“小姐，你刚才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小柔端祥着他，只见他把头发分成两股垂在两边，一身蛋青色的袍子一尘不染。低头扫视一下舟内，发现有一本书，一壶茶，一杆钓具，就说：“我认识你，每天在河堤采桑叶时，都能看到你钓鱼，从没见你钓上一尾鱼，怎会吓跑你的鱼。”

公子微微一笑，说：我也认识你，歌声那么好听，害得我天天来钓鱼。”

小柔红着脸，心怦怦地跳。

公子停下桨，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说：“姜太公钓鱼是为了求功名，我钓鱼是为了遇见你”

月亮慢慢地升上来，清风吹佛，水波荡漾，淡淡的花香浮动。

俩人深情凝望，轻声细语，忽然听到对岸有人在喊：“小柔，小柔。”

小柔一惊“哎-”，低声说：“我哥来了。”

公子慌忙拿起桨用力地划了起来。

回到家，一家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妈妈一把拉过她，怒气冲冲地说：“怎么回事？”

小柔有点心虚地低声说：“什么呀？”

妈妈大声说：“还嘴硬，那么晚了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连裙子都换了，你说是怎么回事？”

小柔把头一昂：“呀！！你们想到哪里去啦！女儿是这样的人吗？”

“你说”妈妈和哥哥异口同声

小柔把在百花绸庄如何碰到蛮横公主，如何和老板娘谈生意，如何签协议，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她说：“回家晚了，渡船没了，正好看见柏舟中的公子，于是请他载我过河，就这么简单，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妈妈松了一口气，说：“哦，原来是这样。”

哥哥拍拍她的头说：“小柔真能干！哥误会你了。”

“哼，你急急忙忙赶在前头，叫你也不理，等也不等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冤枉啊！，我是怕你吃亏。”

“好了，别吵了，你哥也是担心你。对了，那柏舟上的公子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他说姓姜，名仲文，正在跟着老聃学习。”

“以后离他远点，听到没？”

“妈，你不要有偏见，多和读书人在一起增长知识呢。”

“你还小，不懂，妈是为你好。”

“我长大了，怎么不懂”小柔两手推着妈妈的肩说：“我饿了，肚子咕咕叫啦。”

“晚饭早就做了，就等你，开饭。”

三

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小柔每天上午去采桑叶，下午绣花，做裙子，每周去一趟百花绸庄。姜仲文总是把柏舟停在河侧，或上岸帮小柔背蒌筺，或渡她过河去城里。那天她踏进家门，兴奋地说：“妈，你知道我上周设计的牡丹礼服是谁定制的？是王后，是王后哎！她穿上后夸这衣服比宫里做的还要好，还要收我做了干女儿呢。”

“妈，我这周准备帮小公主设计荷花裙，荷叶田田，小荷尖尖，清水出芙蓉，一定很美。”

忽然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妈妈和哥哥都用忧郁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啦？”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喜欢姜公子，可是你知道姜公子是谁吗？”

“我知道，姜仲文。”

“他父母是谁？知道吗？”

“打听他父母干嘛？我喜欢他，就会喜欢他的父母。”

“可是他父母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

“前几天我让你哥去打听姜仲文的情况，原来他爹是国舅爷，那个野蛮公主是他妹妹。你说这样的家庭会娶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吗？”

“怎么会这样？”

“你哥也不信，特地去问他，结果他承认自己是国舅爷的次子。”

“可是刚刚他渡我过河，什么也没告诉我，我这去问他”

柏舟停在河侧，姜公子坐在那里看书，听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抬头看到小柔绷着脸走过来，连忙合上书本，站了起来，微笑地说：“谁惹你生气啦，快告诉我。”

“你，就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父母是谁？”

姜仲文轻轻一笑说：“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是为这事呀，来，上船来，我慢慢告诉你。”

扶着小柔上了船，离了岸，姜公子收起桨，任船儿在水面上飘荡。

“上周我进宫，找了王后，也就是我姑姑，告诉她，我爱上了一个好姑娘，那姑娘美丽又能干，知书又达礼，这辈子我非她不娶。姑姑最疼我，被我缠得没办法，特意借做裙子为名考察你，当她看到了你，穿上了你做的裙子，立即就同意了我的请求，决定认你做干女儿。这样你就是公主，我爹爹虽然势利，但不敢违抗姑姑，况且王后还答应亲自参加我们的婚礼。”

“真的？”

姜仲文点点头，抓过小柔的手放在手心里，柔声地说：“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怕你烦恼，怕你担心，怕你退缩，怕你离我而去。我不能没有你。”

小柔轻声地说：“我怎么会退缩，怎么会离你而去，我也离不开你。以后遇到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克服，好吗？”

“傻瓜，我是男人，哪能让自己的心上人烦恼呢。”

小柔看到家里亮着灯，知道妈妈还在等她，于是换上一副悲伤的神态，推开家门，看到妈妈就着油灯在做针线活。

“妈，你眼睛不好，晚上就不要做针线了，让我来做吧。”说着就抢过妈妈手中的布。

妈妈放下针线，抬头看到小柔忧愁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说：“柔儿，不要难过，你那么漂亮，多少人家来求亲，妈都没答应呢。你看中哪个，明天妈就找人说去。”

“我看中姜公子了。”

妈妈用手指着她的脑袋说：“你怎么死脑筋呢，人家是国舅爷家的公子，咱们家是种桑养蚕户，能般配吗？”

“我还是王后的干女儿呢。”

“王后一句玩笑话，你就当真啦，太傻太天真。”

“如果王后正式认我做干女儿，妈还反对这门婚事吗？”

“这不可能，就凭你做条裙子就认你做干女儿？”

“如果是真的呢？”

……

“反正姜公子我嫁定了。”小柔直视着妈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