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雅称的由来
表兄乃学校一语文教师。其实并不与任何人沾亲带故,可同事都习惯这样称呼他,这里有个典故。
学校彼时有八十多位教职员工,大多60后70后,凝聚了南方人共有的矮小特点,男教师平均海拔不到165厘米。有一好事者从低到高排出了“十八矮”,其中这位仁兄不幸被排在第一位。那些矮个子或一笑置之,或自我解嘲,并不放在心上,唯独那仁兄心眼实诚,极为不满。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自然个个都会笑得前仰后合,他每次都很急眼,都要一本正经地声明自己绝对不是第一矮。有人打趣说,那谁可以给你垫底呢?他又支吾其词,说不出一个更矮的人的名字。
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说:“表兄啊,做头把交椅不比排在人家屁股后强多了吗?你谦虚啥啊。”
“表兄?我们是哪门子表亲?……是姨血表呢,还是姑舅亲?……”典型的打破沙锅问到底,还问沙锅在哪里。
人群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从此,“十八矮”没有多少人记住,倒是这“表兄”的雅称很快人人皆知甩都甩不掉了。
(二)看录像风波
时代进步真是够快的,上世纪还那么风行的录像厅现在几乎再难找到影子,人们早用上家庭影院了。而关于这录像,我们那表兄又留下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时值1997年的一个周六晚上,几个单身同事显得很无聊,去影碟店里租了两盘录像带,那老板有意兜售生意,给他们推荐了一个 A片。当时的人们思想比较保守,第一次接触到那样的片子自然大开眼界,第二天自然更要谈论一番。
表兄听闻这事,留了个心眼。晚上打听到他们又在观赏,也挤在门口觑了好长一段时间,觉得煞是过瘾。
没想到第三天有同事把他拉到一边,表情庄重地对他说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呀?所里都知道了,叫我传话给你,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啥?我只看了一小会儿啊?……” 怎么就让上面知道了呢?不可能吧?他心里转得飞快,盯着那同事不肯挪动脚步。
“你还愣着干吗?他们几个都被带到城里去了。今儿个上午你看他们人影都不见了吧?”同事似乎看出他的意思,极近诚恳地建议道,“我看,只要你坦白从宽,主动承认,交点钱就没事的。工作要紧啊。要不我陪你去吧?”
再容不得犹豫,他赶紧带上了五十元钱,火速赶往派出所。那时当老师的工资一个月才180元多一点。
看他走得远了,那同事差点笑得肚疼,赶忙把藏在门后的另外几个同事请出来,要去看个究竟。他们觉得大过其瘾,结伴绕道先自到了,藏在那值班民警的房间外,透过小缝觑着里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表兄到了,他低着头,从兜里掏出那一张簇新的五十元钱,嗫嚅着说:“都怪我心术不正,其实我只看了一小会儿……”
那民警一头雾水,从手里的文件夹中探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正色道:“什么事儿呀?…交代清楚点。”
“就是……就是昨晚看片子的事。我……下次不会再犯了。”他递过钱,一抬眼发现班驳的泥墙后有些异常,定睛一看,发现好几双促狭浪笑的眼睛,霎时明白过来。可又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钱也不敢取回就一溜烟地跑了。
(三)救架
表兄书本知识相当扎实,还写得一手好钢笔字,又肯钻研教材教法。不久就被任为学校的语文组长。可他为人小气孤傲,行事有失公允,有时又近乎呆板,不知变通,所以组内成员大多冷眼旁观心有不服,有时还难免散漫唱唱反调。
一次学校组织公开教学,不仅前去观摩听课的人稀稀拉拉没有几个,而且午后的评课更是集体缺席,放他鸽子。他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后来便试着与人为善,坦诚沟通,开始关心周边的人和事,有时简直热心过度。
那天晚自习后,学生们已经安然就寝,整个校园一片静谧。表兄正在加班批改试卷,忽然猛听得楼上掉落东西的响声,起初他并未在意,可接着声响越来越大,整栋楼似乎都颤抖起来了。他停下笔,想起楼上住了一对新婚夫妇,会不会是小两口吵架呢?嗯,一定是了!他赶紧跑到楼上,大声擂门,朗声喊道:“喂,开开门——”
屋里黑黑的,并没有应答。他把耳朵伏在门框上,仍然听到里面发出摔打东西的声音,只是小了许多。他又敲了瞧门,叫着里面的名字:“小戚啊,我是XX,你开开门啊——”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灯拧亮了,小戚披着睡衣满脸嫌恶地打开了门,没好气地说:“嘛事儿啊——,三更半夜的。”
透过那灯光,表兄看到屋子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小戚老婆半裹着身子往床里侧卧着。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异常尴尬。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堂吉珂德,满脑子的侠义战争……顾不得多想,他忙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事就好。我以为……有什么事呢。”
“叱,神经病啊你!……”
第二天,全校都在盛传这桩“好人好事”。表兄百口莫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