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黑洞

那一年，我还没有出生，我是我风华正茂的父亲，和大他六岁，我的母亲生下的。父亲二十八岁，一直没有过女人。

我母亲的前夫，他是矿井下的一个放炮工，他在一次放炮时，引发了瓦斯爆炸，事故中他不但失去性命，同班儿的十二个工友也一同丧命。

母亲的丈夫是我父亲的师傅，他们师徒关系非常好。本来那天是我父亲当班，他师傅休班。但恰巧他师傅的母亲从老家来矿山看儿子，他母亲坐的火车不通矿山，停在离矿山一百多里地外的市区火车站。市区中转到矿山上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我父亲的师傅说父亲有一辆摩托车可以帮他接一下他的母亲，班师傅给顶替了。

父亲无意中保住了年轻的生命，还成了矿山上一个热门话题。为了感恩，父亲一下班就去师傅家帮师娘干活儿。

父亲师傅和师娘有一个女儿，她当叫艳玲，已经六岁，非常可爱懂事，父亲来她家帮忙干活时她都会嘴甜的叫父亲为"干爸"。时间一久，父亲就舍不得母亲和艳玲，父亲向母亲求婚，父亲的一片真情终于打动了母亲。

母亲答应和父亲结婚组成新家庭。母亲怀上我以后，父亲更是重点保护母亲，疼爱母亲，不让母亲干一点活，叮嘱母亲保养身子，负责生大胖儿子就行。

母亲生下我以后，父亲激动无比，见人就说："他有了胖儿子了"。

自从父亲得上了我这个“胖儿子”后，他对艳玲姐的态度大变，总是冷眼艳玲姐，有时无故谩骂艳玲姐……

那一年，艳玲姐有十岁了，但父亲不让她去上学。

母亲和父亲吵起了嘴：“我瞎了眼，嫁了你……耽搁孩子未来你安心吗……”

“我也瞎了眼，娶了你个老女人……”三说两说，父亲和母亲动了手。

父亲将母亲摁在地上狂揍，艳玲姐急了眼，拿起一根干面仗，打在父亲身上。父亲见艳玲姐敢动手打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响亮的耳光煽在艳玲姐的脸上，艳玲姐哭着跑出家门。

那夜，都夜里十二点多了，艳玲姐也没有回来，母亲急了，喊父亲去找，可父亲搂着我，躺在炕上，连动也不动，母亲哭着，自已出家门去找艳玲姐了。

后半夜，母亲才把艳玲姐找回家来。父亲见姐回来了，像一头狂怒的狮子，一下从炕头上跳到地上，揪住艳玲姐的头发，抡圆了拳头疯狂的毒打，一边打一边骂：“看你以后还敢跑不跑了……”艳玲姐被打倒在地，翻滚着，哭叫着。母亲吓愣了，叫艳玲姐赶快给父亲赔不是……艳玲姐性格一直就倔强，她根本不服气。艳铃姐爬起身来，用手擦拭着流出的鼻血，狠狠地瞪着父亲，一句话也不说，然后脱鞋上炕，拉过一床被子盖到身上，蒙头睡觉去了。

从这天起，父亲对母亲和艳玲姐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常常凭白无故打骂母亲艳玲姐。

别看艳玲姐身子骨瘦弱，她总会用身体挡住父亲说：“你再动手打妈妈，我咬断你的手指。

艳玲姐十三岁那年，父亲说应该让艳玲姐找点事儿干，省的吃闲饭。当时矿山上待业青年成堆无法就业，艳玲姐年龄这么小，去哪里找活干。

父亲想出了办法，他去农村买回家一只奶羊，让艳玲姐上山去放羊，说全家人身体不好，羊下了奶补身体之用。艳玲姐放上羊后，原来能挤出奶水的羊，不知何故，没有奶水了。父亲问艳玲咋回事？艳玲姐没好气地叫父亲问羊！气得父亲煽了艳玲姐两个大耳光。

一天，父亲上山查看放羊的姐，看到眼前的一幕，鼻子快要气歪了，只见艳玲姐正在把鲜白的羊奶，挤在地上……父亲像疯了似的，对艳玲姐拳打脚踢……

艳玲姐十五岁那年，我上了一年级。我每天放学一回到家，艳玲姐就翻看我的课本书，爱不释手，羡慕地对我说：“上学真好啊，能知道好多事……”而后，艳玲姐求我给她讲算术题和课文，教她认字写字……有一次，艳玲姐拿着我的书，去山上放羊，羊跑丢了，父亲知道后，挥起放羊铲狂打，说找不着羊就要打死艳玲姐……

那夜，父亲和艳玲姐找了一夜的羊……早上回到家，父亲吃了早点上班走后，艳玲姐对母亲说：“羊找不回来了，也不用再放羊了，他答应我去上学……"

没多久，父亲带着艳玲姐来到学校，经过学校测试，准许她入学。艳玲姐入学半年，她从一年级跳班到三年级，老师夸艳玲姐聪明好学有出息。父亲突然对艳玲姐态度变好，艳玲姐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个软弱的女人，父亲每每冲她发脾气，她总是一声不吭，只顾低头干活儿，但只要艳玲姐一出现，父亲就会给母亲赔上笑脸。

一天，母亲领着艳玲姐回到家来，艳玲姐脸色苍白，她冲父亲喊：“快把我扶到炕头上去，给我做好吃的……”父亲殷勤点头称是，他把艳玲姐扶到炕上，为艳玲姐盖上被子，正要下地，母亲满脸怒气，一把拽住他：“你个畜生，没有人性的东西，我今天跟你拼了……”

“妈，不关他的事儿，我愿意……”艳玲姐说。

“我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母亲猛扇自己的耳光，嚎啕大哭。

一个雨夜里， 母亲在凉房上吊自杀了……

给母亲出殡那天，艳玲姐哭的死去活来：“妈呀！是女儿害死了你，女儿一定要给你报仇让他偿命……”

母亲死后，父亲对艳玲姐恭敬的快要下跪。

艳玲姐和父亲的事儿，很快满城风雨。

艳玲姐没法上学了，只好退了学。

退学后的艳玲姐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入矿山歌舞厅。艳玲姐二十岁那年，和矿山上一个“灰皮”搞上了对象，父亲就劝阻她不要和这种人交往，艳玲姐说：“我就要找这样的人，看谁再敢欺负我……”父亲管不住艳玲姐，任由她去了。

没多久，艳玲姐和那"灰皮"结了婚。

结婚不久的一天，艳玲姐回到家里来，说要请我和父亲吃饭。在艳玲姐家酒足饭饱后，我说要回家看门，先一步走人，姐夫不让父亲走说要陪父亲多喝几杯。

半夜，父亲从姐夫家回来了，他脚刚迈进门，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赶紧把父亲搀扶到炕上，见父亲满脸是血，两眼肿胀，不象个人样了。

我问父亲咋回事？父亲吱唔了半天说：是姐夫打的他……后来，我才知道了父亲挨打的经过：

原来，那天在艳玲姐家吃完饭以后，我刚走，父亲告辞也要走人，艳玲姐拉住父亲不让走，俩人正拉扯着，姐夫上厕所回来了，艳玲姐突然张口大骂父亲：“流氓，调戏自己的女儿……艳玲姐煽着父亲的耳光，并喊姐夫帮忙打父亲：

“你还愣着干啥？他要欺负你老婆，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姐夫在艳玲姐的唆使下，对父亲大打出手……

其实，这一切，都是艳玲姐设下的圈套，她是想用此法复仇，报复父亲毁她青春，逼死可怜的母亲。

艳玲姐和姐夫结婚六个月后，提前生下了一个男孩，姐夫说啥也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俩人因这孩子的来路，大吵大闹，在一次撕打中，两人摊牌，办了离婚手续。

艳玲姐和姐夫离婚后，她抱着孩子回到家里来，父亲对她殷勤有加，百依百顺。有一次，艳玲姐叫父亲给她打洗脚水洗脚，洗完脚后，逼着父亲，要父亲把洗脚水喝掉……父亲一愣，艳玲姐大骂：“你个老不死的，你喝不喝？，不喝老娘整死你……”说着响亮地扇了父亲几个大耳光子。挨了大耳光的父亲，竟然像只绵羊，端起洗脚水，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看到父亲的狼狈样，艳玲姐大笑，几近疯狂。

自从艳玲姐回到家中，她想尽一切办法，折磨父亲。

自知理亏的父亲，受尽各种花样的折磨后，还得给艳玲姐赔上笑脸。

艳玲姐再嫁人，是父亲一手给张落求人介绍的，男方家在我们矿山五十里外的一个穷山村里。

艳玲姐根本不同意，父亲就给她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说：“你和我的事儿，矿山上嚼烂舌根子了，现在人家不嫌弃你和孩子，你远远走高飞吧……”

艳玲姐说，父亲在地上跪上一整夜，她就同意这门婚事儿。

父亲“扑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艳玲姐和那农民结婚后，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新姐夫有时来矿山上卖农副产品，总会给我们父子俩留下不少山货，让我们改善生活。

这一年，艳玲姐和新姐夫生了孩子，说她想我们父子俩，叫我们去她家做客。

父亲不敢去，艳玲姐就叫姐夫和姐夫兄弟俩人，硬将父亲抬上了毛驴车……

那天，父亲在艳玲姐家，喝了个稀泥烂醉……半夜时，艳玲姐突然大声尖叫……姐夫拉着灯，见她正往下推压在她身上的父亲。

“……畜生……”

本性善良的姐夫，此时象一个疯子，举拳对父亲一阵暴打。

艳玲姐跳下炕头，抄起干面仗，向父亲身上拼命抽打，一边打一边骂：“你还是个人吗，兽心不改，你叫我以后咋做人，咋出门……”

父亲被艳玲姐和姐夫痛打后，昏昏沉沉躺在炕上，两天后才清醒。父亲刚能爬起身子，跌跌撞撞逃回矿山。

回到家后，父亲躲在凉房中，失声痛哭：“我真的没做坏事啊！她为何还不肯放过我……”父亲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就去下井挖煤，可就在这一天，父亲出了事儿……

原因：是父亲精神上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神情恍惚，他在乖坐提升机升井时，一头钻到没有停稳的提升机的底部，被几吨重的提升机砸死了……

艳玲姐回到矿山，给父亲奔丧，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死的好！这是报应……”

自从父亲死了以后，我也断了和艳玲姐的来往。往后，姐夫和艳玲姐，经常因为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你争我吵……

那一年，艳玲姐突然跑回到家里来，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快，可怜兮兮的求把她藏起来，说姐夫要打死她……

不久，姐夫赶着一辆马车，来到矿山上，车上坐了好几个农村汉子，他们气势汹汹进了家门，拎起艳玲姐，扔到马车上，扬鞭向山里急驶而去……

艳玲姐被姐夫抓回去后，听说给打疯了。

后来传来艳玲姐跳井自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