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村上第一次迁坟,是97年108国道拓宽,额爷的坟在郿坞岭,额婆的坟在108国道旁。为了方便祭奠,借着迁坟就把两位老人合葬在一起。大姑看着婆坟墓中一双完好无损的丝光袜,一声叹息:唉,人不如物啊!
三年前,第二次迁坟,爷和婆的遗骨变成了一把骨灰,存放在郿坞岭上的陵园里,那里,也存放着舅爷和舅婆的骨灰盒。
以往,每到清明,和大姐一起去上坟。大姐信基督教,燃香化纸就是我的事。点燃了蜡烛,找一截树枝在坟前画个圆圈,然后一边化纸一边呓咐:爷,婆,给你们送钱来咧,赶紧拾钱……在坟头拔草的大姐也应和着:爷,婆,换季了,缺啥就给自己买……
看着冉冉升起随风飞舞的纸灰,想起我婆曾经拿着笤最在巷子撵我的场景,不禁眼眶发酸。一眨眼,我婆已经走了四十多年了。
虽然和我婆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虽然记忆中只有几个片段几个场景,但却是一生的回忆。
对于童年几乎在舅家长大的我来说.对东江渡的情结很深。以前,每年清明和十月一都会去东江渡,在舅爷生前看护的麦田里,沉睡着我的太婆、舅爷、舅婆和舅。如今,那片墓园已经成为物流公司。每天,车流不息,人潮涌动。
前天,小姑来说,因为疫情,二姑今年不回来了。因为疫情,陵园管理的也很严,她在十字路口给额爷额婆把“钱”化了。
对于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土地的老一辈来说,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火葬。在他们的思维里,只有土葬,自己的亲人没有远离,他们就在村外,长眠在他们守了一辈子的土地里。想了,远远看一眼坟头,逢年过年,带着儿孙,拔掉坟头的草,再luan上几掀土。化一沓纸钱,坐在坟头,可以嚎啕几声,鼻一把泪一把,说几句心里话.
如今,没了坟茔,他们叹息:唉,没说话的地方了.…
要是以往,寒食这天,定会去一趟东江渡在额舅爷舅婆的坟头坐一坐,发发呆,回来时也定会去额爷额婆的坟头坐一坐,发发呆。如今,那两处公坟随着城镇化建设而变了模样。
又是一年清明节,站在商场的空地上,遥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曾是爷和婆长眠的地方),遥望着东江渡的方向,想起从前的日子,如鲠在喉。
舅婆生前说过,每个人都是泥士变的,到最后,都是一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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