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只感觉尖锐的疼痛此起彼伏，不断转移着位置，从头到脚，从腰到背，浑身上下像燃起了大火一般，火辣辣地疼，但他却一声不吭，只顾用双手死死抓住老李头的手，腮邦鼓涨，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拼命挣脱着那只大手的束缚，同时恶狠狠地瞪着老李头。
这只小兽的桀骜不驯更使老李头光火大冒，下手更狠，竹竿像落雨一样打在蛮子身上，斥骂也更加难听。
二胖已经停止哭泣了，只是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随着竹竿抽打的声音一颤一颤。与蛮子要好的几个小孩都恼怒万分地瞅着他，心中盘算着下课后怎么为蛮子报仇，同时对蛮子的勇气也是深感佩服，只觉内心热血不断上涌，但又一次次被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抽打声压下去。
老李头好像非要亲手驯服蛮子这头犟驴似的，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反倒欲抽欲狠，声音响彻校园。
“你打够了没有？”，一个冷峻的声音从教室前门传来。老李头下意识地停手，转身一看，不禁一怔，脸上露出无法形容的神色。
本来鸦雀无声的教室起了一阵骚动，小孩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蛮子的爷爷来了！”
“他是来收拾老李头的！”
“…………”
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蛮子的爷爷，他正背对着阳光，站在教室门口，面色冷峻地盯着老李头，颇具威严，他的身材高大消瘦，整个人看起来轮廓鲜明，就像是用刀斧从一块铁石上削出来的雕塑一样，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就像一柄宽大的黑剑一样，剑尖直指老李头
“啊，老……老书记，你怎么来了？”，老李头迅疾放开蛮子，垂下高扬着教鞭的手，面色时红时白，万分窘迫地说到。
爷爷不置一词，径直朝蛮子这边走来，斜插在衣领后面的烟带上的荷包一晃一晃。走到蛮子跟前，他伸手摸了摸蛮子的后脑勺，然后牵起了他的手，身体微微侧转，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一旁局促万分的老李头，冷冷地说到：“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也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犯得着跟一个小孩子这样斗气吗？你管教学生可以，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非得闹的别人在大老远处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你这到底是教书来了，还是打人来了？孩子还这么小，犯了啥错，你轻轻打一两下也就是了，你那样下手不知轻重，要是把人家孩子打出毛病来怎么办？”。
“呃，是是是，老书记说的对，说的对！”，老李头此时已完全变了一副嘴脸，低眉顺目地悻悻说到，然后又看了一眼蛮子，上前一步道：“这孩子是您孙子吧？小家伙挺要强，挺好”，说着伸手想抚摸一下蛮子的头，但被蛮子厌恶地躲开了，就像是他的手上沾满了屎。
“他不是我的孙子，你也不能那么打，我说这话也不是护短，你那么打学生就是不对。农村人没什么文化，把小孩往学校一放也不怎么管，见了老师也不知道说啥，只会说‘狗日不乖，你就打，不打不成器’，可那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你好歹心里也有个轻重，你打你的孩子下手也不会这么重吧？你年岁也大了，话说重了大家脸上都不光彩！今天的事就不说啥了，你以后注意一点儿！”，爷爷淡淡说到，仍然没有回头，只给老李头一个侧脸！
老李头没有答话，只是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
爷爷这番话，让蛮子感觉分外出气，他高傲地扬起了头，享受着小伙伴们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与赞赏。
“蛮子，你又做了啥坏事，惹老师生气了？”，爷爷突然转过脸来，神色严峻地问到，一双满含威严的眼睛逼的蛮子透不过气来。
“我……我……没做什么？”，蛮子吱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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