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凤江流脑海中一边回想着小时候的遭遇,那一段本来已经模模糊糊,封存得满是灰尘,不愿揭开的过去,一边在空中如断线风筝一样下坠!在就快接近对面山壁的时候,他右手抖动‘凤栖’,猛地一插石壁,左手抠住石中缝隙,再一放手,跃下丈许,如法炮制,缓缓下降。他不愿放弃,正如当年师傅不愿放弃自己一样,他要他的风儿好好的!
刚刚受了那‘南宫云天’的重击,内息已然不稳,再加之刚刚仿佛走火入魔一般,究竟怎么会这样,他以往练功从未走火入魔,难道是?他突然想到了师兄俞锦心临死之前交给自己的这串铃铛,‘日月星汉铃’?!
“啊!”他想到那腰间的铃铛,突然足下不稳,没有踩到缝隙,一下子就从垂直的山壁上坠了下去!当下伸手连连抓凿山石,奈何接近黎明,山壁上的水汽逐渐形成露水,表面光滑异常,无法抓稳,‘凤栖剑’也在慌乱之间掉落山崖,此时祭剑已然来不及。
“哈哈……”凤江流一望天宇,释然一笑,心中默念,“风儿,师兄,我来陪你们……师傅,请恕孩儿不孝……”当下闭了双目,任凭自己下坠。
待到几个呼吸之后,他突然感到触地极软,并不似心里思量得在坚硬的地面摔个粉身碎骨,血肉横飞,猛然睁眼……
“师……傅,师傅!”
来人正是,清玉观掌门、白云剑仙--白慕英!而他们二人此时正处于一只奇大无比的仙鹤的背上!
“哈哈哈……”这白云剑仙当真仙风道骨,须发皆白,道袍青素,手持一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白玉拂尘。他这等纵横江湖近百余年的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年岁决计不在百岁以下,却竟然面皮上没有一丝皱纹,只不过就连眉毛、睫毛也是白白一片垂了下来,更像那神话传说里面的寿星公,让人好不敬畏。一捋胡须,笑道。
“徒儿,为师尚未传你你御剑飞仙之神功,你怎得自己一人在此修炼?”
“师傅……风儿他……”他此时思念小风,见到师傅虽然惊喜非常,但是想起小风就又黯然神伤起来。
“锦心和风儿之事我已知晓……目下先随我去。”说着一抖拂尘,座下仙鹤一声清啸,凌空而起,飞上云海,往那山巅,白云山主峰万象峰,清玉观主殿‘凌天殿’而去。
凤江流入凌天殿之事暂且不表,再说那小风,似被“日月星汉铃”控制了心神,冲下山崖而去。这上古神器亦正亦邪,叫人完全摸不清它的性质,然而到底又何为正邪呢?天大地大,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分出个正义和邪恶,也只有人这种生物自诩为宇宙万物的中心,天下生灵的灵长,随意为人事物安上正邪之名。
小风在云海之上飞坠,他自己早就失去了知觉,只是这红芒依旧包裹在他周身不散,初时不过如飞雁凌空一般,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飞过之处一道宛若红色彗星的尾巴留下星星点点的火星,空气也变得灼热,‘噗’得一声,便把云海撞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轰隆’……山崩地裂一般,原来,小风竟然把坚硬的山体撞出了一个大洞!
烟尘弥漫,被小风吸入鼻腔喉咙之中,猛然一阵咳嗽把他咳醒了,眼瞧着这周遭一片灰尘,立即站起身子。“啊!”一下子又叫出了声,原来,旁边就是万丈深渊,虽然方才一阵坠落,已然快接近地面,已经能看见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林,但仍然是高得吓人,远远的云层之下,仿佛已经有一道道金光透了下来,这一晚上的折腾已经快日出了。
“师伯!”小风突然想到了凤江流,他心中一凛,师伯被那大汉杀了吗?想到这里,他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是两道泪水立时从眼珠当中流了下来。他和凤江流相处这段日子里,自己最初沉默寡言,每日愁眉苦脸,然而凤江流对自己照顾备至,虽然他自己也不甚喜欢说话,但是却经常买一些小玩意儿来哄他开心,也经常教授他一些做人的道理。自己渐渐打开了心结,走出爹爹离世的阴霾。甚至有的时候他发现,凤江流和俞锦心相比,更像他的爹爹一些,俞锦心生性不羁,爱开玩笑,生活上也是随意而为,而凤江流年纪虽比他小,却为人更加沉稳,行事干练,二人都对自己关爱有加,但是凤江流在关键时刻却连命也可以不要来救自己。他在最后落下山崖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他向自己凌空飞来,就失去了知觉。自己究竟是怎么会落到这里的呢?
“哎呦……谁来救我啊”他正思量着,突然听见一声哀嚎,往大洞里面望去,竟然有光透出来!原来小风撞出的大洞连带着山体里面也塌陷出一个小洞,这个小洞仿佛通向另一处空间。小风大喜,若尚有其余出路,自己便不用被困死在这山腰之上,便从口爬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原来着山体之中,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天堑”!
“哎呦……小畜生,刚才那响动是你搞出来的吧,你瞧这把我弄得!”小风循着声音往下瞧去,只见这天堑对面的山壁之上竟然挂着一只猴子!?
“猴子?”小风诧异地叫了一声。
“猴子?……你才猴子呢……你这个猴崽子……你见过能说人话的猴子吗?”那人听见小风把他当成了猴子,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说完这句话,小风定睛使劲看去,他刚刚才哭过,又撞碎了山石,难免会看不清,现下再看,原来是一个扎着头巾,背着竹篓,被一根草绳悬挂在石壁间的白发老头儿,一摇一晃,总是踩不住山壁,无法固定身子。
“小猴子……哦不,小娃儿……你快来救我……我就快掉下去了”老头儿被吊在半空晃荡,那绳子在突出的石尖上来回摩擦,眼看就要摩去大半,情势十分紧急。
“你……你……老头儿你别急……我想……”他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儿遇到救人的大事儿,登时慌了手脚,别说这天堑两边相隔七八米,就是此时有一座吊桥横贯两边,他跑过去以他的力气也绝对拉不上来老头儿,况且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想别的办法。怎么办!
“你等着!”就在他左右踌躇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在老头左下方的山壁上竟然有一处石台被树叶遮蔽着,他想估算一下:“是不是,能不能……哎呀!”……究竟何为灵光乍现呢?他此时的脑袋里竟突然想起了凤江流在吊桥上和自己说的话:“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越应该随性而为!”他两眼顿时放光,往后退了两步,立即一弓右腿,一冲而起,顺着右边还有一些突出的山石一阵加速,蓦地凌空而起,向着老头的方向飞了过去!半空中大叫:“我来啦!”别说还真准,一把抓住了老头,巨大的惯性把两个人像钟摆一般带到了石台的上方!但是,那绳子竟然没断,小风哑然!说时迟,那时快,老头一挥镰刀,绳子顿时被切断,两个人“咚”得一声齐齐摔在了平台上……好险!不过,似乎还没完,可能是下落得力量太大,平台的一边竟然裂了开来,猛得往下一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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