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是个什么东西

    隔壁的早餐店开张了一个多月，不愠不火的样子 ，为头的是刚从北漂回来的画者 ，自称是冷军的学生，长了个大头，没发，略模估计是远远旁听过冷军的课，若真是冷军的嫡系，不至于回来开个早餐店。前两天，晚上肚子饿了，下面又很热闹，光大头的几个愤青朋友们围坐一桌，啤酒瓶东倒西歪丢了一地。

    这伙人，呼天抢地，几近零晨，也没消停一下。这种日子，我也经历过，过去同世武、劲松、格山等呼朋喊友，不醉不归，夏天几个赤膊，喝啤酒，冬天一个踏盆火，喝白酒。都是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现在想来，无非是聚友情、聊爱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很排斥这种喧闹，不进歌厅、不吃宵夜，养生、跑步、喝茶倒成常态化了。但那晚，抵挡不住胃的叫唤，下去，与他们几个小兄弟坐了一桌，喊了一碗炒粉，像是在找回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天岳广场体育路现在也算条街了，有两个早餐店，对门是一家连锁店，开了几年，有固定的客源，每早晨少有300多碗，而楼下这个10多碗，刚开张马上要关门的节奏。

    坐下来，虽只是一碗唆粉的功夫，但总要聊点什么，我住这条路边上有15年多了，县城的早餐市场早已形成在四柱路上，本地人对早餐的欲望无非是小码头和东方红，除非在住宅小区门口的早餐店有人光顾外，其它地方经营还真难能做出什么动静来。

    就聊生意，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做自助快餐，15元一人，随吃随走，这样干脆且有市场。需要的服务员少，不需要随堂点菜，我作为老住户就这样提起了意见。大家也顺势谈起来。点头肯定的，即使否定的就提出其他想法，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气氛有如以前就这样子造起来了。

  ＂叔叔，我敬你一杯＂

    我还来不及反应，光头的酒杯己经从空中碰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成了叔叔，这是我没有准备的接受。

    酒杯就让光头举着吧，气氛就让它在尴尬流过。

    这杯酒我就是不喝。

    我上楼去了，这里不是我的世界，落寞和无奈不致于如此无望。

    因为我心里一直是那个年轻人。

    上楼上床，辗转反侧，我愰然，我已经是高我一头愤青们的叔叔了。这是真的。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这20年以来，何尝又不这样，同龄人的父母走了几个，同龄人的孩子大学宴也吃了几年， 稚嫩的小孩过不了几年再见时己经是能和你品头论足的大小伙了。

    回想起两件小事。

    小时，在乡里老家夏夜乘凉，有人向我爷爷问路，出于礼貌，称呼爷爷为老人家，我爷爷老不高兴，嘀咕了好几天，＂我怎么是老人家了呢？＂

    读初中时，我回家，八十多岁的外婆在抽泣着，不知道缘由，哥哥告诉我，外婆下午认认真真的照了一回镜子，她不肯承认镜子里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是她自己。

    爷爷和外婆都己离开多年，他们对年轻的眷恋就是对生活的热爱，然而，他们不知道，生活的本质就是，它无情的用生命代价在不期而遇的某一天抛弃你。

    时光在变，不变的都是那颗年轻的心，不承认的是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老去，谁都一样，这也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最大平等。我们在享受落日余晖的艳丽的时候，却往往忘记漫漫漆黑长夜的孤寂。

    现实和命运是残酷的，而我要坚定的是对年轻的顽固，叔叔是个什么东西，他是时间在无情摧残的一个符号，是男人要经历的走向衰老的一个称呼。

    你不可以被生活打倒，但你最终会被时间打败，我们不要虚幻时空隧道的漂渺，只能苟延残喘地在时间里的捣腾。

    跑步就是最好的捣腾，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认为。

    前年，俊超君与我同室，没有操戈仅有说教。他用长篇概论表述跑步积极的意义，我鬼始神差地成为了他的教徒。

    每天五公里。自律的恐怖促发人性的潜能，

    天岳广场四圈5公里；

    浏家滩大桥至平江大桥风光带来回5公里；

    天岳广场外围风光步道两趟来回5公里；

    天岳广场至汩水桥风光带来回5公里；

    档案馆至高速收费站来回5公里；

    圭塘河风光带来回5公里；

    甲山河风光带四圈5公里；

    寨上与下坪两村来回5公里。

    一个人自由地跑，跑掉了体重，跑走了烦脑，跑丢了郁闷，让跑步成为生活的自然常态，我在跑，俊超君还在说，我心里嘀咕着，俊超呀，等着别人叫你叔叔吧。

      俊超告诉我，跑步前期的热身和后期的拉升一定不能少，他又现场演绎并教会我八段锦热身，我也照单全收。今夏特别的两个月里，谈话前跑，喝茶后也跑，跑的清爽，跑的明白。庭前落尽梧桐，水边开彻芙蓉。历史，只有历史才会说真话，露真容。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管他春夏与秋冬，躲进小楼成一统。跳出跑步看跑步，跳出人生看人生。笑在最后的那位才笑得最甜。

      无论我身在何处，必备一双跑鞋，无关配速，无关心情，无关地方，马路也跑，冰雪也跑，城市也跑，乡村也跑。今年大学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看着那些谢顶脸容和硕大肚腩，叫他们叔叔还真不过分，照着镜中的自己，狗日的中年正留住我青春的尾巴。

    感恩俊超，感谢跑步，远离叔叔的称呼，生如夏花之绚烂，用从容的内心面对繁杂的生活，低价圈地，流失国资，关我何事，夫复何求，终有一天，让他们在历史中颤抖吧！

    风继续吹，我心依旧，风再起时，犹悔莫及。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在跑步中抵抗时光的残酷，在信念中歌唱生活的曼妙。

    有些时候，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也有些时候，星不是夜的故事，情不是爱的故事，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只是，回眸处，世态炎凉演绎成了苦辣酸甜。我们要有一笑而过的度量，要有海纳百川的雅量，更要有翻山倒海的能量。

    叔叔是个什么东西，权贵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可以摧毁我的真实，却压弯不了我的脊梁。可笑那些装腔作势的踏勘吧，即使穿着套靴，脚下也是一片肮脏的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