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上）

姑奶奶和姑爷结婚近10个年头了，姑奶奶生下了三胎，可一胎也没有存活下来，好象是上天给姑奶奶一家下了赌咒一般，愁得姑奶奶和姑爷整天耷头焉脑，不停唉声叹气，总觉得低人一等。

“哎，有件事俺想跟你商量一下，听说俺娘家嫂子生了一对双胞胎，月子里俺嫂子得了重病，没奶水喂孩子，有一个都饿死了，剩下那一个听说也饿得快不行了，我想回娘家去抱回来我们养，也算帮了俺娘家嫂子一个忙，这样咱家也有了孩子了不是吗”？姑奶奶望着姑爷，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姑爷狠狠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一股白烟从两鼻腔冒了出去，又举起烟杆朝鞋底上使劲敲了敲，里面的烟灰便全部倒了出去，然后又把烟锅伸进烟袋里一边重新装着烟末，一边头也没抬瓮声瓮气的说“唉！去抱回来吧，咱俩不知道哪辈子作了孽，自己生了几个都活不了，总不能断了后呀，可惜了你娘家嫂子生的是个丫头片子，要是个带把的就更好了，不过有个丫头也总比没有强”。说完看着手中的烟锅已经装满了烟末，就从口袋里摸出火柴划了一根把烟锅里的烟叶点燃了。

姑奶奶回了一趟娘家，从外婆怀里抱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姨，小姨小时候是非常可爱的，圆脸，圆眼，小鼻子小嘴巴的，姑奶奶和姑爷甚是喜罕，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小姨，比亲生的还要亲。

拿姑奶奶的话讲小姨是她们家的福星，抱养小姨的第二年姑奶奶又生下一个孩子，是个带把的，取名叫得娃，终于得到了一个娃，不仅是个男孩，还活得健健康康的，得娃表叔和小姨两个长得还真是有几分象，都是圆脸圆眼睛的，都是皮肤略黑红。

接下来，每隔两年姑奶奶便生一个孩子，继得娃表叔后面连生了三个丫头，都活了，并且都活得非常健康，因此姑奶奶加上抱养的小姨一共有了5个孩子了，从此姑奶奶和姑爷好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见人就笑，连睡觉都在笑，一直把小姨当个宝，觉得他们自己生的4个孩子都是小姨给他们家带去的好运。

人一旦开心了就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不断的欢声笑语和辛苦的劳作中，姑奶奶的5个孩子眼看着都长大了，但不知为什么？姑奶奶和姑爷的个头都不算矮，可得娃表叔直到成年时，他的身高还是没有姑爷的个头高，甚至比大妹妹还要矮一点，大概就是在1.55的样子吧，五官长得倒是不错，非常的端正，人品也没得说的，与表叔相反的是他的大妹妹，个头都是长得有1.60多点点吧，但一个大姑娘家却是个秃头，整个头上的头发只有稀稀疏疏的，那白净的头皮都快成裸露的了，那年头又没有假发卖，对于一个已成年的大姑娘来讲，真的是非常 的难为情的。

大概就是因为表叔的矮个子和表姑的秃头，两个人眼看着都成了大龄青年了都不见媒人上门帮着提亲，姑奶奶急得倒是到处找人给儿子和闺女说亲，收了礼的媒人介绍了几个都没有成。

姑奶奶和姑爷从此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了，部是唉声叹气的，整天愁眉不展。

人呀就是怪，没孩子的时候发愁，生了孩子长大找不到对象还发愁，这个愁真是个没完没了了。

“他伯（爸的意思），跟你商量一下，眼看着咱家儿子和闺女岁数都大了，可对象却找不到，实在不行咱只有找人看看来个兄妹换亲了，但有一点我得说在前头，咱那大闺女可不能换，那不管咋说也是我娘家哥嫂生的孩子，咱可不敢作了主，把咱家的得娃和他大妹妹来个换亲，这样应该是可行的”。姑奶奶又是满眼期待的望着蹲在地上抽烟的姑爷说。

“唉！愁人哪，咱俩都没那毛病，咋生两娃一个矮得没有女人高，一个大姑娘家家的露着头顶，这是哪辈子没干好事，这辈子惩罚咱俩呀，如今他们的同龄人眼看都结了婚，生了子了，咱也不敢把两孩子给耽搁大了，即然他俩不好找对象，那就只有走换亲这条路了，发愁呀！”姑爷一边说，一边还不停的吧叽吧叽抽着手中的袋烟。

姑奶把家里晒干的红枣装了半竹筐，上面蒙上了姑奶奶围头的头巾，然后趁着夜色的黑挎着朝刘媒婆家走去。

“他刘嫂子，我家这个忙你可是得帮，都愁死俺咧，眼看着俺家你那大侄子和侄女岁数越来越大了，愁得俺是睡不着吃不下的，你快帮俺们合计合计，这方圆转的看看哪家有年纪差不多的，不行俺家那小子和闺女就换个亲算了，不管咋样也不能断了俺王家的香火不是呐，你快好好帮俺想想，快想想，我不敢再打扰你了，你好好想着，我先回家去咧，你想好了去跟我说一声，好让我高兴一下，麻烦你了啊老嫂子”。姑奶奶一边笑着跟刘媒婆说着好话，一边忙着起身回家等好消息。

一大早，姑奶奶就听到院子里的喜鹊叫喳喳，心想莫不是有好事要来了，想到此沉闷了许久的心情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不由得做起事来都觉得手脚是那么的轻便了。

“他婶子在家吗？”随着话音刘媒婆笑容满面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进了姑奶奶家院子里。

“贵客来了，快堂屋里坐，得娃快去给你老刘娘和碗糖水去”。姑奶奶从刘媒婆那脸上似乎看到了喜讯。

“好事呀，好事！就在离咱们村不到十里地的那个李店村里有一家兄妹俩，和咱家得娃兄妹两的年纪差不多，我去问过了，他们也同意兄妹换亲，只是那俩兄妹人显得老实些，那个妹妹小时候脑子生过病，好象有点不大灵光，这丑话我可是说在了前头，愿意不愿意就看你们自己了。”说完这些话刘媒婆接过得娃手中的白糖水，咕咚咕咚象老牛饮水一般一饮而尽，抹了还伸出舌头把嘴巴外围一圈给舔了个干净。

“刘嫂子，辛苦你了，要不要再喝一碗？水可是管够的，我刚才听你那样说想了想这事我就作主了，我同意了，你赶紧找个时间去李店村那户人家回个话去。”姑奶奶咋一听对方姑娘脑子得过病，但想着好呆也是个女的，脑子有病又不影响生娃就行了，所以略一迟疑还是一口确定了儿女的亲事。

按照双方讲好的时间，姑奶奶和亲家两边都在为各自的儿子准备着婚事，人家儿子结婚该有的，姑奶奶一样不落的借钱也给得娃买齐了，两口子就一个儿子，总不能亏了得娃。

在鞭炮声中，姑奶奶的秃头闺女出嫁了，姑奶奶陪送了两床大红绸缎被子被面，而儿子得娃的洞房里是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喜字，床上铺开着一床大红缎面被子，就等着新娘子入洞房了。

当晚，客人散尽后，得娃掩不住满心的喜悦进入了洞房，那些闹洞房的小孩都被姑奶奶拿了零食给挡开了，姑奶奶怕孩子们惊吓到了新媳妇。

在烛光中，只见新娘子已经咧着嘴穿着新娘妆侧身熟睡在了床上，口水顺着咧开的嘴巴还在往外流着，表叔得娃用手推醒了新娘子，那新娘子翻了个身又要睡去，表叔急了用手轻轻拧了一下新娘子的大腿，只见新娘子疼得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然后睁着一双受惊的茫然的大眼睛看着陌生的表叔，表叔轻言细语的看着新娘子表婶说“客人都走了，起来把衣服给脱了再睡”，说着就动手要帮新娘子脱去上衣。

“嘿嘿嘿，不让你脱”表婶说话含糊不清的，说完还望着表叔嘿嘿的傻笑着，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处不松手。

“从今天起俺就是你男人了，你得陪俺睡觉咧”，表叔又一边说一边要去解新娘子的衣服扣子，“妈呀，快来呀妈，有人坏，有人坏”新娘子吓得抖动着双肩，紧紧裹着衣服不松手。

新娘子的声音特别的大，窗外躲着的孩子们听到这里哄一下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有个孩子还学着新娘刚才说的话在重复着，接着又引起孩子们又一阵的大笑。

表叔有些生气了，转身走出了洞房，气咻咻地坐在了堂屋里的竹椅上，而窗外的那群调皮的孩子们也被姑爷给轰走了，等姑爷把院子门锁好返回堂屋里时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儿子得娃。

“得娃你不进去陪你媳妇睡觉，傻坐在这里干啥？”姑爷一边说一边去动手拽儿子，“伯呀！你们咋那么糟践俺哪，你们进去看看给俺找了个啥媳妇，那就是一个大傻子，哈啦子都还在流的傻子，俺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就不娶，也不能恶心俺，让俺娶个傻子呀”!得娃说完就抱着头哭了起来，得娃除了个头矮一些外，是一个非常善良和聪明的男人，脑子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这一进洞房就发现床上那个新娘是个傻子。

“唉！”姑爷叹息了一声，啥也没有再说转身去了西偏房，得娃的新房是东偏房，姑奶奶和姑爷睡在西偏房，姑爷进屋喊了姑奶奶“他妈，你快去劝劝吧！”

姑奶也叹息着去了得娃坐着的堂屋里，走接得娃身边，一边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一边柔声说着“别怪妈给你娶了个傻媳妇，那聪明的姑娘不是不愿意嫁到咱家里的嘛，妈也是想儿好，可这眼愁着你一年大一年了，咱不能再等了，好呆她是个女的，长得还可以，即然咱知道她傻，就哄着她就是了，只要会生娃就行，别的也不指望她会啥”，得娃也明白母亲的话，也知道聪明的姑娘们都嫌弃他个头矮不肯嫁他，但心里就是梗得很。

姑奶奶又劝着儿子说“儿呀，你总不能让咱王家的香火断在你手上吧，这样你可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哪！听妈的话，进屋去好好和媳妇说说话，等她以后天天见到你就不会再怕你了，到时候也会陪你睡觉了”。说着姑奶奶拉着得娃的胳膊进了新房，另一只手又拉着正在傻呵呵笑着的新娘子说“翠花，这个以后就是你男人了，你要陪着他睡觉，陪他睡觉的时候要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

新娘子翠花就呵呵呵的傻笑着，姑奶奶帮她脱了衣服，然后转身出了儿子的新房，临出门的时候把儿子房间的红烛给吹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