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杏花飞舞时候,无渊都要来一趟。
他每次来都穿那一身青袍,带个斗笠,左手提着一壶酒,这些年从不曾变过。
无渊这个人很奇怪,我每次都在茅草屋旁边远远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穿过溪谷,默默地路过茅草屋,然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孤坟前停下,默默地坐下来就是半天,走的时候,一切照旧,什么都不曾改变。
那座孤坟日本就长了膝高的荒草,到后来已经全不见土包,但无渊每次来却依旧寻得见。
当年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无渊,我跟了他一天,他坐在坟前,默默不语,一动不动,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也看了他一天。虽然他昔日与我不共戴天,但纵使我后来知道他已武功尽失我也并没杀他。
因为我觉得没意义,什么都不会改变。
后来我习惯了他的到来,虽然我并不和他说话,他也就像我不存在一样。
他可能每年都来,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中,每年只等无渊一来,我就确切地知道又是一年。
于是我在墙上刻下记号,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五十二次……第八十四次……
在这一年一年之中,我已逐渐老去,而他,青袍,斗笠,酒,一切照旧。
今年,是第一百三十八年,我在生死之间猛然明白了这一切的含义——
青袍斗笠酒,一百三有八。颜归弱冠年,枯骨覆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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