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声

文／漂洋过海的鱼

乡村的蛙声是成片的。当夜静下来，热气散去，三两蛙声便从窗外、荷塘里传来，然后成片成阵。那叫声一片片一阵阵，虽很嘹亮、带几分聒噪，却有种“万马齐喑”般的壮阔，这是乡村特有的宁静，也是乡村独特的夜景。

青蛙在农村常见也珍贵。常见是因为它们经常出没于田地间，而田里的青蛙才是最纯正的：青皮，带花点，皮肤滑嫩；地里的蛙该不叫蛙的，到顶算个袖珍型小蛤蟆，蹦蹦跳跳，气质不佳，上不得台面嘞！哈！还是田里的蛙纯正！但蛙的出没可不分品种。无论田间还是地头，常要跑到你的脚边来，一不留神就要踩到，那活泼、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情态，好像这世界有许多的秘密需要探听似的，也不藏到人后去，反倒高调得很，不过这高调中也有谨慎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跳去不见了。

青蛙最容易出现在天黑透与即将下大雨时。这个时候的景象颇为壮观：倏忽间，成群的青蛙就像排列队似地站在你面前，浩浩荡荡昂起头、鼓起眼，一副随时准备接受使命的样子。

而说青蛙珍贵，则源于它能吃掉不少田地间的害虫，尤其是稻田里的。当禾苗长到接近膝盖一般高甚至更早时，青蛙便开始在田间活跃奔忙了。记忆中我似乎没亲眼见过青蛙吃害虫的样子，即便有我也不记得了，但一只欢脱、弹跳有力的蛙或纵身一跃，或后起加速弹跳，同时张口、吞咽、消失在水稻间的模样，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画面非常清晰可感，至于为何，我至今也不清楚……

曾经的村庄有青蛙，蜻蜓，蝴蝶，燕子……而现在，由于我已算半个城中人，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亦或没变，这些我都不甚明了了。很多年前，我家屋后是成片的稻田，稻田两头一头是我家，一头连着村上的早市与学校。我仍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我欢快地走在田陌间，无忧无虑，脸上的笑容似天上晴朗的云，而每每接近七月便是我快要期末考的日子，父亲就特意去山上摘两个才刚刚熟透的西瓜回来，说就要期末考啦，吃两个瓜开开心心考试，像是还没考完就要犒劳我似的，而这仿佛又成了我春期期末考的标配，好像吃了那两个瓜我就一定能考好似的，田陌两旁的小野花、小稻穗好像也探出头来目送我，待在清晨叶子上的露珠也好像莲花童子一样给我行注目礼……

那时从远山铺洒过来的清晨的阳光，那清新凉爽的山间的风，那在朝阳中光芒万丈的稻田啊，似今夜浮现的蛙声一样，如在眼前如在耳边，而一个活泼又倔强小女孩就穿梭过田野，欢快地上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