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走过一座桥
我想和你走过一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这头是青丝,桥的那头是白发。
1-百年擦肩过,人生须臾间
又是那个梦。或许穿越了百年;或许只是一瞬间。
嫣然记得有人这样说:“记得你是个女子,难过了就哭,狠狠的哭,午夜梦回,随你便,但在朝阳升起时,要忘记你是个女子,学会坚强。”
就在那一年,嫣然爱上了一个人,她第一次感受灵魂交融。那一天,他站在断桥的另一头,望着她,笑。晚风穿过他的袖口吹乱了嫣然的发。那一笑,让嫣然怦然,心动。
“记得你下凡的目的!”
“什么目的?”
“学会爱。”
“多简单啊,这还用学吗?”
“是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嫣然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作为。慢慢的,嫣然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不是他们不喜欢嫣然,而是他们终究不能理解嫣然,走着走着就都走成了相交线。
嫣然有个奇怪的感受,每年7月,就会感觉莫名的忧伤和心痛。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是雨季来临了。上天落泪,她便跟着心碎。
也是在7月的一天,嫣然遇见了一个人。那一天,嫣然徘徊在西湖边。人来人往,嫣然被莫名的被挤上了断桥。雨缓缓落下,由小至大,直到磅礴的雨水砸碎了西湖平静的波澜,也跟着砸碎了嫣然的心。她忘记了行走,睁着模糊的双眼,寻找前方的路。那些原本拥挤的人们逐渐散去,断桥的一头只剩下一个白衣男子,他手中提伞却未撑开,仰着头,等待雨水的每一次光临。
嫣然抬头,跟着寻找,天空是否有不一样的云彩?嫣然找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异样的云彩,她张口询问,声音微弱的穿过断桥飘至他耳,白衣男子闻声俯头,看着嫣然,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嫣然再次抬头寻找,依旧未果。原来,境界不同,所视不同。嫣然露出疑惑又胆怯的表情,担心白衣男子识破自己无知,遮遮掩掩。而他却抬手挥向空中,似在招手又似告别。晚风穿过他的袖吹乱了嫣然的发。风过面颊那一刻,嫣然乱了心,动了情。她闭上眼,第一次忘记跟着雨,碎了心。
“一生中你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只是为了擦肩而过,有些人是为一见如故。”
“什么是擦肩而过?一见如故是不是像我和您呢?”
“遇见了,你便知道。”
“知道什么?”
“有些相逢,是为了遗忘。”
“师傅,您竟说怪话!”
“不怪。不怪。你、我,也不过是众生岁月中的一道风景,而已。”
2-你如佛前莲,遇见锁一生
那场雨下了很久,天空时阴时晴。嫣然久久不肯离开,任由断桥上的人来人往,拥挤、撞击着她柔弱娇小的身躯。
“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 欠债还钱么?”
“ 今生遇见,乃前世相欠。”
“ 师傅您又说怪话。”
“ 何怪?”
“ 上次您说,相逢是为了遗忘,如今又说遇见只是相欠。”
他还会来吗?嫣然趴在断桥上思忖,食指敲击着坚硬老旧的石头。桥的那一头其实不远,嫣然却一步也不敢往前。只是一遍又一遍眼巴巴的撇向桥的那一头,她担心走过去,他不在;至少她于这边,那份希望还在。
无聊时,嫣然学着白衣男子抬手挥向空中。风满袖,虚幻又真实。她招手,风则来;挥手,风又去。那姿势亦然一副迎接与告别。她自得其乐,却不明白这一切是如梦幻泡影,非有永垂不朽。
是他!嫣然恍惚间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惊喜时红了面颊。此时,一道绯色云彩临空而至,耀于嫣然额首。桥上若干行人时有侧目或回首,却无一能入嫣然的眼,那双幽深清澈的眸子只紧紧锁着断桥那头的一身白衣。那道白色身影再一次映衬于西湖数道波澜中,依旧还是嫣然初次见到的那个清瘦高挑又仙气出尘的男子。只是尘世不公的为他蒙上了一层世俗外衣,致使他人睁眼也不见他的仙,与他的艳。
八月的西湖,浓妆淡抹,鸟儿恰恰啼。江山多娇时人亦娇。湖畔植物倒映湖中掩去嫣然投影下一条金色的尾,远远望去,不过是支支芦苇、朵朵残荷波澜着一池秋水。
白衣男子随众人望向那绯云,目光所及之处是嫣然的一呼一吸。男子屏息凝视绯云的奇异美景。嫣然见他凝神,不敢喘息,微启唇瓣、羞涩呆痴。绯云遮上嫣然的眼,嫣然却以为白衣男子也是为情红颜,湖中一尾淡金随嫣然轻晃而摆,搅得湖水波澜不止,秋光旖旎。
清风笑她百岁年轮却二八智商;湖水妒她颊上红颜却痴情一片;只有湖中莲子晓那男子清澈倒影如露亦如电。
“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
“ 这样啊。那晚饭不做了吧!”
“ 何故?”
“ 心说不饿,肚子就不饿呀!”
“ 诸苦以爱为本。得爱则喜。犯爱则怒。失爱则悲。伤爱则恨。”
“ 晚饭与何关?”
“ 爱尽苦灭。”
“ 世间本无饭,饿人自扰之。师傅,别打我这就去做饭。”
那时,两双手握于断桥两端时,雨水落了下来。
3-回眸嫣然笑,断魂上碧霄
“ 世间万千表象皆为色。”
“ 师傅这话不对呀!还有香和味呢!”
“ 惑人心者皆色也。”
“ 食色性也呀!古语有云。师傅您忘啦!”
“ 众生为色之鹜,熟料不是负担?”
“ 那不听、不看、不想,不就行了。”
“ 人心不可视。”
秋雨淅淅沥沥,雷电落在石桥栏杆上,微微震颤着烟雨和两人之间。白衣男子的眸透过霞云落上了嫣然眉间。他定定的看,嫣然的魂,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慢慢浅了,白衣男子早已离开了断桥那端,徒留一柄伞斜斜的靠在石栏边。一个红衣小孩看见嫣然呆呆望着那把纸伞,拾起来送到嫣然手边,她便怀抱着纸伞走回家去。
至此后,她捻一纸红笺,早晚两心忧乱,执三五笔墨,苍白四季交替。与此时,他对一树菩提,哀默两子落地,扫三五枯枝,了断四方回忆。
就这样,两人再也没有交集。日复一日。嫣然徘徊在断桥之上。她等他出现,盼他出现,他迟迟没有出现,嫣然也丝毫没有埋怨,却因此爱上了那座桥。她想着有一天,如若执着他的手,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一起看桥上绿叶红花?一起看桥下流水人家?嫣然这么想着、这么念着。忽然有一天,她竟发现,白衣男子就住在她家对面,只是嫣然从未抬过头,也从未看见。
那一天。空中落下雨。他迎着雨,又去了。他知那桥上女子总会寻觅桥的这一端,他希望那青衣女子这一次能够看见他。他的希望总是随着失望落空,一次又一次。只因两人居于对面,她却从未抬头与他偶然遇见,他只能远远随她,围着西湖一圈一圈的转。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桥的这边,她站在桥的那边。他一身白衣,她一身青衣。他挥手,风满袖。他怅然若失,痛苦与喜悦一同在心中搅拌。他笑了笑。却未想到,断桥那端的青衣女子,竟然一瞬间红了目眶。她痴痴的望着他。他惊喜,他惊讶,他慌乱,他不知日日期盼的青衣女子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着这一片虚渺的空间。
“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 哪有这么绝对啊!我才不信。”
“ 善恶是在一念间。”
“ 师傅,那您昨天打我不做饭。您就是恶人了么?”
“ 善因恶因。一切命中牵引。一念之间。一念之间。”
那日,白衣男子的泪散于西湖间。一切如梦幻泡影,他言求不得,见不得,亦说不得。
4-情重生娑婆,花落知因果
“ 情不重不生娑婆 。”
“ 师傅,何为娑婆?”
“ 红尘也。 ”
“ 那此间万物不就是红尘吗?
“ 世间万物皆化相。相由心生,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 那世间万物就是心喽!不是说世间万物有因果吗?那情是有因果吗?”
“ 众生有情,轮回生死。爱不重不生娑婆。”
“ 原来如此。又绕回来了,还是不明白。”
“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白衣男子放下纸伞离开断桥的那一刹那,他多么希望桥那头的女子能够记起他。只怪纸伞由红淡橘,怕是她再也记不起那年她为他撑开纸伞,湿了粉衣。多少次,她与他擦肩而过时,他都想挽起她的手告诉她当年之约,而她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绝了一切。他对着她挥手,是迎接亦是告别。那一刹900生灭,白衣男子心灰意冷。几日后,他见她还在湖边寻觅,他不愿再等,纵身一跃,泪填西湖,石桥下的青石击穿了白衣男子的魂魄,他不想束缚在这妄想的世界,愿来生不再苦苦等待,只为与她再一次幸福相遇。
嫣然等不到白衣男子。执笔成书无处寄。不知生死情难易。她抱着纸伞淋入冬雨,跌跌撞撞中摔倒湖畔,这才看到坏了的伞柄上镌刻一行小字~源来是你。而那小字下面还歪歪斜斜刻着 七个字~何为孤寂,不得你。
嫣然恍然忆起多年前,也是在这石桥边,她曾为一人撑开了一柄伞。而那伞许就是此伞,而那人……嫣然忽然似疯了般冲到桥的对面。她四下寻找,恍惚听到有人说起,几日前一白衣男子忽坠湖中,是跳,或投,桥下还有血染的青石头。嫣然顿时泪如雨下,心碎成疾。
后日,嫣然不再名唤嫣然,取名兰茵,盼来世寻到他时,能绘一世兰茵。此后,她离开了那座断桥,离开了那堆青石,去往山西,于乔家院外裹素衣,点木鱼,念佛经,余生伴青灯菩提。
“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不相见。”
“ 不好不好,互相看不见,好凄凉。”
“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切有为法皆由缘生成,缘生、缘起、缘灭。”
“ 师傅,你说的是不是就像咱们桃花源里的那株三生花?”
“ 是也,非也。”
此时,阳光甚好。三生花开两支,各自盛放,一支朝阳,一支垂首。一支耀着对方的美丽,一支藏着对方的倒影。
一夕风雨打落花瓣一地。枝头一支不见另一支踪迹。莫非,这又是一道缘生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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