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读到一位简友的文章。
滑动的手指一顿。就那么一瞬间,我那被化学折磨得有些焦躁的心立马安静了。豆腐脑?好多年没有听到了。
被回忆模糊在深处的过往被我翻出,拍拍灰尘,里面的东西虽然陈旧,但还算完整,我长舒了口气。还好,时间这刽子手没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当初辣条还没火,超市里也没有什么纯甄安慕希。每天清晨傍晚,总有个四五十岁的阿姨骑着三轮车叫卖豆浆、豆腐脑。小喇叭里清脆的声音一叫,就悠扬地传开各个巷子。
奶奶这时候,总会出门去买豆腐脑,有时候会捎一些豆浆。那时候我小,个头还没车子高,站在旁边就只能看到那阿姨掀开棉被,再把盖打开,就有一层层热气透出来,冬天尤为明显。阿姨一边熟练地给我们装杯,一边跟奶奶聊天。很快舀好了,她干练地收拾东西结束话题,然后蹬着车子去往下一家。
那时候的我觉得好神奇,那种银白色的漆铁桶我家又不是没有,为什么就只有她的桶里能舀出豆腐脑呢?
再大一些,我就能看到阿姨的手法了。先铺一层糖在碗底,盛上半碗,又加一勺糖,再盛半碗,上面再铺一层。最后合上盖,摇晃几下。晶莹的豆腐脑上隐约可见没融化的砂糖颗粒,被阳光一照便熠熠亮眼。我还发现个小细节,每次阿姨给我时,总会比其他人多一勺。
这时候的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阿姨在给我们盛豆腐脑的时候,是带着微笑的,就像盖着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的温暖。我想着:会不会这就是秘诀,能从大铁皮桶里捞出豆腐脑来。
那时我也傻乎乎地信了。第二天刚好出太阳,我晒着太阳看电视,幸福的生活使我情不自禁就笑了起来。猛地想起昨天的“发现”,忙去打开厨房里那个铁皮桶。当时也没多看一眼,舀了就喝,立马呛得一口吐了出来——被爷爷骂过后,才知道那是酒。
原来,豆腐脑是酒老了变成的。
当然,没多久我就上小学了。这个问题在办公室一众老师的嬉笑声中被班主任解决。
我那时很气愤,想着一定要找阿姨问个究竟。等着等着,她却再也没出现过。
后来才知道,她搬走了。临走前特意骑着那掉漆的红三轮,来我们那边给街坊送了好多豆腐脑,挨家挨户地登门。听奶奶说,我家是送的最多的那户。
我虽然什么也不懂,但至少懂得搬家的意思。我霎时就哭了出来:以后是不是再也吃不到豆腐脑了?
爷爷奶奶也不搭话。
月光下的路灯虽然不会再长,但路灯下的影子却在逐渐变长。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再从初一到高三,最后离开这座城市。
期间,小卖店里风水轮流转了好多饮料,瓶装的袋装的盒装的,各种口味都有。偶尔也和朋友去饮料店买现兑的饮料喝。时髦的味道充斥每一处味蕾,但我总感觉怪怪的。就像原本适应了山长水阔的小村落里忽然装置上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灿烂热闹的同时,也感觉有些不适应。
那位阿姨走后,也有几个干这活的,但不知是口感不行还是大家都有点念旧,总是不常去光临。而他们也只是开店,从不像阿姨瞪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没几年就倒闭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过豆腐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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