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日,国庆节,还记得自己在干什么吗?
24岁的我,失业,面试新工作,和老板商定十一假期过后准时来上班,对方应允。
20岁的潘美含,正踢着75厘米精准步幅,128步,96米,从天安门前昂首走过。
见到潘潘那天,她还是老样子,一张明媚的脸总是洋溢着喜庆,靠近她,就好像小孩子抵达了游乐园,全身的细胞都感觉暖洋洋。
她瘦了很多,168的身高看上去更加高挑。
她却和我坦白:“最近一年胖了30斤。”
那天运气出奇的好,矗立在海岸边上网红咖啡馆,居然比往常的客人还要少,我们选择了二楼靠近窗边的位置,窗外就可以看见大海。
爱笑的女生运气不差但会挨骂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去当兵呢?”我开门见山。
“你看过电视剧《火凤凰》吗?”她反问。
“那段时间我一口气看完了那部电视剧,就觉得她们都好帅啊,幻想着有一天也能像她们那么英姿飒爽。
还有就是我家里叔叔、舅舅都是军人,家庭氛围的影响让我对部队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一直觉得家里军人很多,但就是没有女兵。
后来有一天,我爸跟我说,‘美含,你们学校正在征兵,你要不要去。’
我说,去!”
从决定去到报名,她用了几个小时,从体检后接到通知,到准备出发,只有两天。
“在开往高铁站大巴车上所有人都在哭,那哭声仿佛让我置身在幼儿园,此起彼伏,只有我一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那叫一个高兴啊!还忙前忙后安慰旁边哭的女生。”美含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光镶嵌在她的瞳孔上。
“哭过吗?”我有些扫兴,想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然啦。”她轻松的语气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部队里,每个新兵都可以被老兵任意“调教”。
美含被调教的原因,她太爱笑了。
“部队每天要干的活特别多,有时候忙起来,我们就像一个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根本停不下来。有一天,大家忙完了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了。班长就跟我说‘潘美含!这一天天的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的,就你天天呲个大牙!”美含笑嘻嘻回忆着。我想,这样温暖的笑确实不适配晕头转向的生活节奏。
班长以潘美含的笑为依据,判断她偷懒没干活并且根本不累!
性情外露的潘潘不自觉地翻个白眼,恰好被班长看到。
那天中午,潘美含被骂的声音在整栋楼的楼道里回响。
“我哭了,是被气哭的。我觉得我没错,我也累啊,但是累就不能笑啊?哪条法律规定的?”潘潘撅着嘴巴,像极了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据理力争的小孩子。
后来,其他战友打圆场,才结束那回旋着的骂声。
但条件是,潘美含必须要向班长道歉。
潘美含“宁死不屈”,班长就行使等级特权,命令潘美含,不准进宿舍睡觉。
美含丝毫不为床铺折腰,那天中午索性就蜷缩在包房长凳上休息。(包房:部队里存放包裹的屋子,狭小、无床)
那之后,潘美含这个爱笑但倔强,和“恶势力“抗争到底的故事,在整栋楼广为流传,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做潘美含的新兵是个有点骨气傍身的奇女子。
一个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连自己的快乐情绪都无法释放时,还要考虑别人是否被冒犯?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你。如果生活苦,更要学会苦中作乐。
十年一次的大阅兵 我在现场
“翻白眼”事件,热度还没过,潘美含就被领导选中,去当通讯员了。
再后来,通讯员业务还没熟练就被选拔进阅兵方队了。
全单位,只有三个女生杀出重围,潘美含算一个。
经过数月激烈的选拔淘汰,五月正式入驻阅兵村。
“训练辛苦吗?”我问了一个特别俗气的问题。
“苦!但很快乐。”潘潘不假思索。
“最苦的时候还记得吗?”我继续无趣。
“我最难的时刻是在训练的过程中,由于超强度训练,患上了跟腱炎,痛感直通心脏!就咬着牙坚持愣是谁也没说,后来训练的过程中,我的力不从心和队友们的英姿飒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被教官发现,不留情面训斥我,质问我明明踢得很好,突然间这样,是不是在偷懒?”潘潘对着我一板一眼。
潘美含训练留影
后来,潘美含实在招架不住高强度的训练,瘫倒在地上,大家把她送到医务室,才知道她已经重度跟腱炎了。医生让她静养一个月。
那天下午,她被强制关机了,一个人望着窗外,潘美含的内心下起了大雨,回荡着一个声音:休息意味着淘汰,坚持下去!
她站回了属于她的位置,分不清那脸上流淌着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的蛮干能不能让我顺利挺进长安街,但我知道,除了要忍耐,还要直面伤痛。脚后跟磨掉几层皮,就用纱布包起来减少摩擦。脚踝肿的穿不进去鞋,就用绷带裹紧,让我的身体清晰认识到训练就是它的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赌的赢,但我绝不能输。”潘美含给我看当时的照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20岁的潘美含,如愿在举国同庆、主席检阅、万家期待的喜庆日子里,如愿来到天安门脚下。
要具体说说这段距离有多远?
她用了8个月
200多个日夜
5000多个小时
300000多分钟
无数次出现在女孩梦中的场景
96米、128步、1分6秒,从东华表到西华表,分秒不差。
真诚的底色生活的勇气 源自原生家庭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原生家庭,可以培养出潘美含这种奇女子。
“我最大的底气就是我爸妈。”她说着将一块小面包塞进嘴里。
还记得她从收到通知到准备出发,仅用了两天的“中国速度”吗?前一天体检完,就被通知第二天启程。
潘潘担心远在秦皇岛的父母舟车劳顿,愣是把消息封锁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不打算告诉父母自己明天就要出发,打算“先斩后奏”。
发现需要穿军装出发,不让带自己的衣服。她才跟她爸妈交代,要把衣服寄回去。
潘潘的父母这才知道闺女即将奔赴“战场”,追着晚霞一路开车从秦皇岛到石家庄。
听美含讲这段故事时,我的心里湿乎乎的,有一片小水洼,在我心房晃啊晃。
当时就决定,文章主题就是“原生家庭“了,但是又担心自己拙劣称不上文笔的表达,无法准确描绘如此动人的情节。
我记得有一次看到潘潘的朋友圈。
她正备战考研,家人们都很关心她,但不是碎碎念式:吃了吗?睡了吗?累不累?
在潘潘的截图里,我看到一个既有边界感又不失温情的表达:爸爸和美含分享“近期健身成果”,妈妈拍照分享日常给她,哥哥嫂嫂们总是给潘潘邮寄各种生活用品和零食,姐姐姐夫们也总是会送小礼物,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超级解压。
大阅兵当天,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比过年还热闹。直到潘潘英俊出场、完美收官,潘潘的爸爸、哥哥用男人独有的方式——喝酒,庆祝潘潘出色完成了祖国和人民交给的任务,空气中弥散着麦芽发酵味道,仿佛有幸福的音符跳啊跳。
“我爸妈从来不会干涉我的决定,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我,我快乐就行。”
我想起,温尼科特提出过一个概念叫“足够好的父母,是指会提供足够,但不会太多的抱持,既不忽略,也不会过度的干涉的家长。”大概就是潘美含爸妈这样的。
也许,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他们都很清楚,家人是他们最大的底牌,父母的言传身教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他们在充沛的爱里长大,并相信自己永远值得被爱。
他们拥有爱与被爱的能力,也有勇气接受命运给予的一些障碍,而这些都是家人们赋予他们独特的沉甸甸的一种力量。
写到这,突然觉得原生家庭这个话题太大了,我今天只能和大家分享一些自己的看法。
有些原生家庭问题是历史问题,比如留守儿童;有些家庭则是情感问题,比如单亲、吵架、或是情感破裂;有些家庭就比较复杂,比如不擅长沟通、固执己见,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总是指责对方的问题,等等。
我们一生当中,需要修满很多必修课的学分。幸运的人,抽到内容是自己擅长的,轻轻松松就能满分毕业。不幸的人,学完重点还有难点,将将就就也不知道自己的题目有问题。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当我们18岁,也就是基本完成角色确认,开始进入建立亲密关系的阶段伊始,我们与父母的关系,就是一个逐渐消绑的过程了。
无论原生家庭是否幸福,我们都应该学会告别。这种告别不是冷漠无情愤然离去,也不是自我感动式的无以回报。前者是加剧彼此痛苦的毒药,后者显得有些愚孝。
很多非正常家庭,都会认为,孩子大了就会理解的。我相信,在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逐渐清晰时,会理解一切,不会再去追问为什么,那是你的自愈,你的自建,用善良的方式去看待曾经。
年少时积郁在心中的遗憾与缺失,可能要等到长大以后,我们自己有机会学会“做自己的家长”,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自己全方位360°剖析,逐渐找到一条正确的路,通往未来、保持明亮的路。
最后我想说,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没有尽善尽美的事。
所以没有完美的父母,也不存在满分的孩子,不可否认原生家庭在我们的人生之路上隐藏了很多东西,有些是糖,有些是盐。
无论是什么味道,它都是人生的必需品。
对于原生家庭的甜,除了铭记,还有延续。
面对原生家庭的咸,我们不必过分的烦忧,不包装创伤,不选择逃避,做你该做的,足矣。
如何才能正确看待原生家庭,我想,这是人生必修课的一道无解题。
但在潘美含的故事里,我感受到:
我们拥有爱的时候,请狠狠的用力的极致的去爱,当我们失去时,才不会觉得遗憾那么长那么多那么无法诉说。
不止亲情。
祝福你,陌生人。爱与被爱,好运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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