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今天礼堂搞活动诶。”
“去个毛啊,不去。”
“可是零食不限量。”
“那还等啥?快走!”
惊天雷的学生时代无法用“美好”修饰,当然,闹翻天的处境绝对更糟。小小的诱因,就让这段对话顺理成章变成了少数能让他在闲暇中时不时从内存底部调出来回忆回忆、还会感到真实且相对比较有趣的内容之一。他人缘一般,对集体活动不是特别热衷,也没有多大的社交需求,但芯意尚好:在活动时间和活动空间有限的情况下,能多走走就多走走吧。
晓之以实情,动之以食物,还是行得通的——哪怕地点定在学院里面,两点一线,近得不能再近。饿肚子不舒服,摄入能量这码事儿任谁都没法免俗,虽然“油箱如黑洞”的段子以讹传讹说得夸张了,但食量在同体型群体里过于突出纯属异能带来的副作用,一个萝卜不能八头切,至于贪嘴不贪嘴的问题,得归到其它层面上。
从寝室到礼堂,他们难得顺着人潮的方向走了一回——安装在机体里限制异能的电极全天候生效,因此闹翻天没办法一个跃迁把两个人都传过去。他们也曾在刚入学的时候跑过这所学院的每一条过道、每一个拐角,后来,就不再有机会了。
那天真的很热,主恒星的恩泽转去另一个半球也只能让气温稍微降下来几度,礼堂里却冷气十足,好像用电不需要缴费一样,不过无所谓,反正怎么轮都轮不到学生买单,他们只管吹着凉快就行。闹翻天没能记住站在会场前方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可能是“同学”之类的——高矮胖瘦长什么样,也没能记住这人举着话筒嘚吧半天说了些啥,倒是清清楚楚记得长桌上圆盘里的巧克力派涂层冻硬了,口感一般,挺甜,但是免费不限量,不吃白不吃。总之跟“解散”“下课”和“开始”沾亲带故的都是听了高兴的词儿,哦不对,“考试开始”和“研究开始”可以上一边呆着去了。
巧克力派,廉价的小零食,随便花点钱就能搬回来几大箱。常言道一分价钱一分货,所以滋味也真的好不到哪去,可记忆会将往事反复美化,如同拿砂轮将透明的玻璃打到模糊发沙,看不清扎眼的瑕疵,只剩下光洁的轮廓。可它的确是曾经枯燥生活里珍贵的亮色,将阒阒深夜烫出一枚与暗红边缘相伴而生的洞眼;也像不太勤快的油漆工,在别处干完活之后才舍得来这里敷衍了事,抬起呲毛的刷子随手甩了一把,那些稀少的、星星点点的油漆渍,就通过让人如此摸不着头脑的方式,溅落于四周高高架起的铅灰色金属板上。
念书的日子里,开销不是太大,可那时惊天雷偶尔看到什么很感兴趣的东西还是会自觉地望而却步,由内而外的拮据常常写在脸上,等到攒够数目再等到时间允许,就已经晚得不像样了。是啊,这种吃的放到现在自然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今非昔比,兜里没几个子儿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但闹翻天把市面上能找到的牌子试了一圈都没试出完全一样的味来,他在最后一个干净包装袋落进垃圾桶后做了个判断:“肯定是厂子效益不好,早倒闭了。”
也许呢?还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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