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她终于熬成了家族中的老寿星，百年的风雨繁华，恍若一瞬间，又如过眼云烟。去年，她还能说出完整的话，生气的时候会骂人，开心的时候会呵呵的笑。看到可心的人还会阴阳怪气的说:“呦，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那年她98岁，她挺着瘦小的腰板，站在房前的台阶上。

又见到她，她已经100岁。她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小床上，眼睛默默地看着窗外，偶尔有车子穿过，有人走过，她会激动的伸长脖子，只是那样的小动作稍纵即逝，她眼中的光亮转瞬消失，然后又开始茫然的望着。

她一侧的身子不能动，是血栓栓塞了她的半个身体，她经常在床上蹭，像孩子一样挪动。她年轻时一张厉害的嘴，现在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言。她很想说话，费了很大劲，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啥？她丧失了语言功能，只偶尔会蹦出能听清的一两个字。

现在我开始羡慕那些糊涂的老人，他们自由自在，他们肆意妄为地活着，太多的前尘往事早已经遗忘的干干净净。好不开心的晚年生活。如果人老了，糊涂了，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只是她的心很清醒，她的眼里依然不揉沙子。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变幻莫测。清醒地活着，有时候应该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