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是2012年10月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次年夏天我考研，正好押中了一道论述题，是要分析节选自《蛙》的一段文字，当时我文学积淀不够，只是盲人摸象般地从修辞、描写等角度展开分析。六年后重读莫言，我有了新的认识。
莫言最出名的作品是《蛙》《丰乳肥臀》，但今天我们着重分析风土人情代表作《食草家族》。从《食草家族》看莫言，主要有三大特色：魔幻现实主义、对描写上瘾、喜写大俗之事。
01
魔幻现实主义
莫言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家，这一点在《食草家族》中表现得比较突出。
所谓魔幻现实主义，首先是鲜明的现实主义。他写的小说着重表现高密东北乡的风土人情，描写爷爷一辈人的往事，让人读了之后就会食草家族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
其次是要加上魔幻因素。他在书中所描写的爷爷一辈发生的事情，自己也经常参与，其中实际上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全是幻想出来的。
比如，九老爷带着因偷汉而被休的四老妈回娘家的过程，在族人口中被传颂千遍，是非常著名的桥段。我（小说主人公）就非常神往，想要参与事件之中。但当时我还没出生。作者是这样写的：
我当时还在母胎中，我急切地想要出去，跟着四老妈一同回娘家。于是我拼命地钻出了娘肚，用手扯断了连在母胎上的脐带，一路飞奔，终于在一片场子那儿见到了九老爷和骑着小毛驴的四老妈，得以如愿以偿亲眼目睹这个现场。
这其实就是很扯的，而这就是魔幻的表现形式，就是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增加了十分不可思议的荒诞的成分。
02
对描写上瘾
一般而言，在小说中，描写是躯干，记叙是四肢，记叙起着推动情节的作用。在一部小说中，描写所占的成分大概是2%—15%之间，这是比较正常的。
但在《食草家族》这本小说中，描写所占的成分达到了80%以上。莫言的描写事无巨细地展现了人物的状态、心理、性格、所生长的环境，这也许就是莫言的特色。一会儿是这个人的心理活动，一会儿是那个人说的话，一会又换了个人，写着写着就有点像意识流。
描写成了主体，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慢镜头回放，现实变得飘渺虚幻。由于记叙太少，情节推动地太慢，读起来会很着急，但是跳着读的话，又会担心错过什么，所以还是耐着性子配合莫言的节奏。
举个例子，九老爷拉九老妈出淤泥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下子写了四五页，四五万字。可以见得，莫言的描写，并不是纯粹是为了情节而服务，他就是喜欢，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莫言的作品被翻译成了十几种外国语，外国人对中国的风土人情是十分陌生的，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作品中的大段描写，又显得十分必要了。
03
喜写大俗之事
《食草家族》中有一句令人发指的自我评价：“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蠕动在城市直肠里的一根大便。”
一次，开中药铺的四老爷有一个习惯，就是到田野里屙屎。我在路上见到了四老爷，就很随意地问：“四老爷，你是不是要出去屙屎啦？”四老爷答：“倒不是，我刚已经屙过了。”谈论这样大俗的话题，就好像是谈论吃饭干农活一样司空见惯。
一般而言，作家多从真善美着手来写作，而很少敢于去触碰屎尿屁等大俗的东西，因为怕写俗了。
但对于屎、尿、屁、性这些常人嗤之以鼻的事情，莫言有着迷恋般的执着，他不仅丝毫毫不避讳，而且乐此不疲的去描绘，甚至还十分神往。这也是现实主义的力量所在。
有人会说，莫言就是一个老流氓，其实谁又不是流氓呢？食色，性也。每个人的内心都流淌着这样的灵魂，你不写也依然存在。
莫言的写作题材是独辟蹊径，他避开了很多已经被写烂了的东西，他就写自己土生土长的高密东北乡的风土人情，写自己对于人生、对于故土、对于各种生活习惯的痴迷与喜爱。
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东西，被翻译成十几种外语，国外人都会喜欢看的吗？可见在打动人心的，还是人性中最质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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