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都是些新面孔,工作枯燥乏味,好在还有阿生在,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还有人依靠。
下了班我与阿生去逛街,虽然我们还没有钱买别的,但是哪怕他买一根巧克力夹心雪糕送给我,咬在嘴里甜甜的也让我知足的不得了。阿生在我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我竟然畅享过以后会嫁给他。
日子久了,我每次去阿生的工地,他的工友都会抬着高嗓门笑着喊:“阿生,你女朋友来找你了。”起初阿生和我一样,听了脸红红的像被人扇了巴掌,但是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了。不管是阿伟,就连他的工友们都知道,当初我与阿生是一起从老家来这里打工的,假如两人之间没点儿什么,哪个女孩儿会单枪匹马跟着一个男人离家出走。
阿生对我体贴入微,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谈理想。我跟他说起我心中的文学梦,说我打算利用闲余时间去读书,我想写小说当作家。每每说到创作,我的眼睛里都发着亮亮的光。
阿生听了不说话,只是拿着怪异的眼神看我。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我说:“阿丽,我们已经出了学校了,你,你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他说的现实我岂能不明白,就是挣钱、吃饭。可我心不甘,听着工厂里每天无休止的机器轰鸣,看着女工们像机器人一样每天三点一线为了钱而麻木的工作,已经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烦。
一转眼到了八月节工厂放假,阿生说要回家一趟,他问我回不回去。我不打算回家,想起之前我被那么多失望嘲讽的眼睛盯着看,至今还感心悸。但我把手抄的一个工厂里的电话号码给了阿生,让他给我父母送去,还让他们放心我在外面挺好的。
两天后阿生回来了,他给我带来阿妈捎给我的一包食物,说我阿妈听了他的话哭了好长的时间。阿生在那诉说,我的眼角已经湿润起来。
几天后主管说有人打电话找我。去接电话才知是阿妈打来的,一拿起电话,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阿妈也跟着哭,最厚她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丽娃子,阿生妈昨天找到家里去了,他说既然阿生喜欢你就允许你们两个处对象。我和他阿妈商量了,等到了年关工厂放假,就把你俩的事儿给定下来。”
后来阿妈还对我说,我们俩这事儿一定下来,那我一个女娃私自跟着阿生出外做工这件事,就不会被人说成私奔了。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那些嚼舌根人的嘴。阿妈在那头一直说,我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得了家人允许,我和阿生的关系仿佛又近了一步。
我一边做工,一边计划着我的小说。因为纸与笔出门的时候我都带着。每当星期天工友们出去玩的玩,约会的约会,我独自一个人就趴在桌子上写,独享着创作的快乐。停下笔的时候,我就想,要是阿生也和我一样喜欢创作就好了。
有一次,我去给阿生洗衣服,突然发现我送给他的几本书没有翻动的痕迹,竟然被他胡乱扔进床底的一个破箱子里。那天我生气地去找他理论的时候,阿生正和一群工友在距离工地不远的大排档里面喝酒。阿生喝的醉醺醺的,见我来有些吃惊。
“咋了你这是?”他一只手夹着烟卷,一只手端着酒杯醉眼朦胧地问我。
“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多读读书?”我皱着眉朝阿生喊。
或许是他喝大了的缘故,放下酒杯的他嘴角上扬“噗嗤”一声笑了。
“阿丽,你以为咱们还在学校念书吗?你整那些没用的有意思吗?咱们是出来做工赚钱,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些。如果当初你真那么喜欢读书,为什么不下狠劲考上大学?都这样了,还假清高,有用吗?”这是阿生出来做工后第一次对我吼,原来他的心里一直这样想我?看来,当初我没考上大学,阿生心里对我也是鄙夷的。
听他说完我气呼呼地走了,之后再没有去工地找他。第二天他来服装厂门口找过我,我没出去,我想冷静的理一下和他的关系。
之后一段日子,因为不用和阿生约会我的时间变得充裕起来,放了工就回到宿舍写我的小说。当我沉浸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那些烦恼统统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样的我心情却是愉悦的。
阿生来了几次看不到我,却并没有死心。他在我下班的厂门口或者去宿舍的路上等我。有一天他逮住我的衣袖,红着脸向我道歉,说他不应该那样对我。他真诚的语气以及盯着我看的热烈的目光,让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我原谅了他,他竟然像个开心的孩子,拉着我飞奔去一家烧烤店请我吃烤串。如他所愿,我和阿生又恢复到以前亲密的关系了。
有一段时间阿生非常焦躁,他说老板克扣他们的工资,他和工友们打算另寻出路。他住的工棚里,已经陆续有工友卷着铺盖卷儿离开,阿生那几天也请了假早出晚归的,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出去找工作。
一个礼拜日,我去工棚找阿生。一个刚腾出的床铺上又搬来一个新工人。那男人身材瘦长,正背对着我铺床。
“阿生!”我一进门就大声呼喊。男人转过身时像中了孙猴子的定数,一脸惊讶地看向我。
这人竟然是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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