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车的时候路过一家少儿表演服装租赁店
透明的玻璃门窗映照出里面花花绿绿的衣裙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还是在小学，大约是五六年级
我也算校艺术队的骨干
所谓艺术队，就是竖笛啊舞蹈啊朗诵啊唱歌啊各种项目，需要什么练什么
有一个节目是配乐舞蹈散文朗诵（好复杂的节目），我们突然要被拉去什么地方参赛，以前的服装都不合适，老师就临时租了几件同款的送了过来。
现在想想，那其实是蛮好看的裙子——有点像朝鲜族的传统服饰，粉白色的短上衣，左胸点缀着金灿灿的饰品，胸以下是粉红色的大摆裙，不记得底下有没有朝鲜裙一样的收束了，只记得旋转起来的时候，被风大大撑起的裙摆好像能让我们飞起来。
可那个时候，我们都固执地相信，让大家喜欢的都是土的，俗的，幼稚的，应该被耻笑的。所以我们本能地去避免那些大红大绿，那些金光闪闪，转而去靠近那些冷淡的黑白灰蓝，想要证明自己，我是成熟的，高雅的。却不知道，对于明烈鲜艳颜色的追逐，是从人类文明诞生之初，就祖祖辈辈流传在骨血里的本能。
好笑的是，那么小小的人，怎么可能抵抗得了本能呢？所以我至今都记得，每个人试穿那条裙子的时候，都是一边在舞蹈教室的落地镜前抑制不住地兴奋转圈，一边又哈哈大笑着“哀嚎”：太土了，太土了，怎么能穿这么土的裙子呢？
明明是欢喜的表情，嘴里却吐出完全相悖的话来。其实，也是一种胆小——没有人敢正视自己的本能，没有人敢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我觉得好看，我就是喜欢。我们只敢小心翼翼地说着不从众的话，做着最从众的事。
最有意思的是，老师来了以后，我们纷纷上前，半真半假地抱怨这衣服的土气，老师一看，哟，你们意见都这么大哈？成，那咱换一套得了。结果拉去比赛现场的路上临时拐去衣服店，给我们找替换的衣服。
当然，我们是没有资格跟着挑挑捡捡的，只有乖乖等待。老师本着【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艳的我就给整个素的得了】的原则，为我们挑了一件很海军风格的裙子——深蓝色的小圆领和及膝裙，中段雪白。所有人接到这条裙子的一刹那，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好几个姑娘跑来跟我说“你觉不觉得还不如上一件呢……”我觉得啊，我们都觉得，可是我们都把老师作得多跑一趟衣服店了，谁还敢再说一句【不换了】呢？
当然，依旧没有人敢说，是因为太素了所以不喜欢，我们只敢吹毛求疵地说一句，这裙子腰这么肥，穿上能胖二十斤吧。虽然我们都看到了，这裙子有腰带。
其实，这裙子并非不好看，我们遗憾的是，这样普通的“素”裙子，我们随便在哪都能买到，任何场合也都能穿。而那条鲜艳抓马的红裙子，除非上台表演，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素裙子的照片，妈妈好像还帮我保留着。现在看看，总觉得每个人脸上总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玩儿脱了。
其实，如果当初有人愿意站出来说，红裙子就是好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没有人。因为从众是安全的，所以我们从小就不敢跳脱出来，也就此失去了选择的勇气。
希望啊，我们都能早点长大，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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