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学的表弟在城里工作安家多年,女儿都上大三了。前几年,表弟的爹去世,娘被儿子女儿居住接到城里,老家的房子没人搭理,日渐破败,再不收拾,有坍塌的危险。于是,表弟动了翻建新房的心思,并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始破土动工。
没想到,房子盖到半截,表弟开始各种作:一会儿后悔自己太嘚瑟,干嘛盖那么大;一会嫌姐夫给弄得便宜钢筋和混凝土质量不好;再过一会又嫌施工人员太糊弄……
表弟开始整宿睡不好,他心里堵得慌,折腾完媳妇折腾两个姐姐,连在外地上大学的闺女,也被他视频诉苦吓着了,匆忙回来住了两天,又哭着走了。
全家上阵陪表弟看病,中医、西医轮番看,连精神病医院和当地知名神婆都没放过。
西医自然看不出啥,精神病医院倒是让住院,表弟不肯,说一旦住院就等于被盖了戳,他这辈子就是个神经病了。
神婆让烧纸磕头,说表弟拆老房子时,没跟死去的爹和爷打招呼,被他们责难了。按照神婆的指示,纸也烧了,罪也请了,表弟依然心心念念地想他以前的小土屋。
于是,盖到半截的房子杵在那儿,拆也不是,盖也不是。
在表弟暴瘦二十斤,媳妇也跟着瘦了十来斤,老娘难过得经常在家锤墙后,表弟在众人的劝说下住进了医院。
经过治疗,表弟于去年春节前几天康复出院。过年聚在一起,看到表弟明显胖了,心情也大好,说出了正月就继续收拾装修房子。
今天,表兄弟几家相约着一起,去给表弟的新居“烧炕”。烈日炎炎,我原本不想去,可架不住对农村的向往,就跟着王同学出了门。
不得不说,现在农村建设得真好。车子还没驶入村庄,就看到路边田里的庄稼栽种得整整齐齐,有些小块的菜地,还用木桩围了起来,粗犷的田野多了一份文艺气息。路另一侧是一条有水的深沟,随着地势的高低置放了一些户外玩具,打造成了小小公园。
进村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平整洁净的街道,房子都粉刷一新,墙上画着大俗大雅的年画,散发出农村特有的欢腾氛围。
提前赶回老家接待的表弟一家,已经站在胡同口等候,我们跟着他们参观了新房。看着功能完备宽敞明亮的大房子,看着院里整饬一新等待播种的菜园,本就向往农村生活的我更是艳羡不已。
跟亲戚们一一打过招呼,王同学便陪我出门转悠。信步走到了一处装饰看起来与众不同的房子旁,房门大开,美女房主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说马上就要开炉了,可以观赏开炉过程。
原来,这是外地人在村里租房办的民宿,吃住一条龙服务。院里一侧种着各种蔬菜,另一侧是三个大泥炉,里面可以烤肉和各种土特产。
离开炉还有一小段时间,我们又转去了隔壁的另一处民宅。房子外观没做大的改动,内饰却刻意保留了古朴的风格,尤其搜罗来一些老物件,让我们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房间靠南窗是一铺大炕,炕上摆着炕桌,靠北墙上挂着老式挂钟,挂钟旁边挂着一个老式大算盘。旧写字台中间靠墙放着老式黑白电视机,一边摆着录音机,另一边摆着两个烧煤油的玻璃罩灯。
房间的整个墙壁和顶棚,都是用旧报纸糊得,勾起了我满满的童年回忆。小时候每到过年,农村家家户户都会用报纸糊墙,我当时承包了往报纸上抹浆糊的工作,等哥哥把报纸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我再用笤帚把报纸扫平。兄弟姊妹间的协同合作,让过节的气氛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馨。
从房间出来,是灶台间,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柴火大锅和风箱。小时候我最爱干的活就是烧火,一手拉风箱一手往灶下填草,看着红彤彤的火焰,闻着锅里散发的饭香,思绪可以信马由缰。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用豆杆假装烟卷,偷偷模仿大人吸烟装酷。
正在回忆中流连忘返,听到外面人声嘈杂,那个有泥炉的院子门口,表弟表哥等人都在边聊天边等候表弟定的烤羊排和羊腿,他们提前过来,也是为了亲眼见证开炉的庄严时刻。
厨师站在半人高的泥炉上,随着一声“开炉了”的大喊,他先用铁钳勾住两边,从炉里提出一个多层的架子,上面分别摆着土豆地瓜和锡纸包裹的鸡蛋等,然后又钩出羊排、羊腿,五花肉和鸡。
这期间,在场的女人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录视频,上传抖音,男人们则看着摆在案桌上烤得外焦里嫩冒着热气的肉,一片欢腾,恨不得上手就撕,下嘴就啃。
虽然,因为酷热难耐时近距离吹了空调,这场聚餐以我头疼欲裂收场,但亲友见面联络了感情,见到了美丽的乡村,吃到了好吃的泥炉羊肉,又因一些旧物件勾起了太多童年回忆,我觉得这趟乡村游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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