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今江苏吴县)人。三国吴大将军陆抗之子。初为著作郎。太安二年(303),成都王司马颖等讨伐长沙王司马义,以陆机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战败,为司马颖所杀。
陆机在书法界的名气,应该感谢一千多年以后的张伯驹和潘素,如果不是他们夫妇拼死保住他写的平复帖并捐给故宫,也许中国最早的纸质墨迹书法作品就推后不少年了。平复帖现已字迹不清,书家本身的名气有限,只是占了一个早。在写诗上,据说陆机虽名重一时,可是后人评价不高。
沈德潜评诗一般一两句就概过,评陆机的诗却大费笔墨,而且是贬多褒少。且看他是怎么评的:士衡诗亦推大家,然意欲逞博,而胸少慧珠,笔又不足以举之,遂开出排偶一家,西京以来空灵矫健之气不复存矣。降自齐、梁,专工队(对)仗,边幅复狭,令阅者白日欲卧,未必非士衡为之滥觞也。兹特取能运动者十二章,见士衡诗中,亦有不专堆垛者。
又说:谢康乐(谢灵运)诗亦多用排,然能造意,便与潘(潘岳)、陆(陆机)辈迥别。
又说:士衡以名将之后,破国亡家,称情而言,必多哀怨,乃词旨敷浅,但工涂泽,复何贵乎?
又说:苏李、《十九首》,每近于风。士衡辈以作赋之体行之,所以未能感人。
从沈德潜的话中,可以看出其对诗的一些观点。觉得诗不能过分造句,可是我身边倒是有人以造句为荣,但造意不也是以句来造意吗?另一说其胸少慧珠,笔又不足以举之,以现在的话说,就是没才华,所以才过分看重造句。后面还是过多的批评,看来不管干什么,没才华自古以来就是被人骂的,我也一直被人骂。
不过沈德潜认为陆机的诗中还是有些可以拿得出手的,亦有不专堆垛者。堆垛顾名思义就是堆砌呗,这是在诗中。在书法中也有堆垛的说法,但那是好词,欧阳询的八诀三十六法第一法说得就是堆垛,即字要写得勿称、比例均衡。
至于沈德潜认为陆机作为名将之后,破国亡家,人一遭难,哀怨就应该反映在诗中。可是陆机的诗敷浅生造,是为什么呢?我觉得吴国虽亡,但是陆机还是得到了司马颖的重用,所以国破对他来说,至少没影响他的生存。至于亡家,那是因为他战败,立马被杀了,估计死了之后写不出诗来了,痛苦哀怨没法提前有。
陇西行
我静如镜,民动如烟。
事以形兆,应以象悬。
岂曰无才?世鲜兴贤。
这首应该在沈德潜眼里算不错的诗,虽然前两句造句明显,但没什么不好。世鲜兴贤,看来是没有什么国破之痛的。
猛虎行
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
恶木岂无枝?志士多苦心。
整驾肃时命,杖策将远寻。
饥食猛虎窟,寒栖野雀林。
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
崇云临岸骇,鸣条随风吟。
静言幽谷底,长啸高山岑。
急弦无懦响,亮节难为音。
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对于诗开头两句,沈德潜评:起用六字句,最见奇峭,此士衡变体。沈德潜可能也认为诗不应该太拘于格律。但唐代及以后的诗,格律盛行,给人造成诗就应该格律第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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