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更新2章
(本日加更)
和婵漪一起的时光总是可以让羽桐暂时忘记身边的现实。她们从“槭枫”去了“鸟瞰”,又从“鸟瞰”去了“沙奈”,喝酒、跳舞,聊她们的曾经与现在,也聊谁也掌握不了的未来。
羽桐是懂酒、爱酒的,自身酒量也不坏,但在普通朋友面前她从不多喝。而婵漪的酒量更好一些,只要有婵漪在,绝对不会让羽桐喝多的。
婵漪让代驾先送羽桐回“顾园”,路上车里的午夜电台播放着张碧晨和杨宗纬的《凉凉》,幽怨、清寂的歌声辗转徘徊在耳际: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生劫易渡情劫难了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婵漪偷眼看羽桐,恰巧看到微光下清丽的面庞上正滑落的一滴泪水,她的心跟着抽痛了一下。怕惊扰到羽桐,她便不再看也不追问。只是在心里反复念了两遍“伍子默啊伍子默,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羽桐和婵漪道别后,穿过花园时看到客厅里的灯竟亮着,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推开门走进客厅。不曾想,子默独自站在吧台前,手里握着半杯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似平时淡漠的神情,他的眼睛深邃黑亮,有研判的意味,似乎还隐着一丝情欲。
羽桐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在客厅里和他撞上,但又无话可说。脱掉鞋子,光着脚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客厅里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两个人彼此对望着,沉默压抑得漫延开来,填满了整个客厅。
“这么晚?!躲我都成习惯了!”子默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
“我累了,你也早点儿休息。”说完,羽桐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都已经和我妈摊牌了,你也不用如此着急躲开我,我又不是瘟疫。”
羽桐停驻片刻,却仍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简~羽~桐!”子默几乎是吼出了这三个字。旋即,他已站在了羽桐背后,一只手从后面重重捏住了羽桐的肩膀,用力把她扳转过来,让她无可逃遁地面对着自己。
羽桐微蹙着眉头,心中恼火,但扑面而来的浓浓酒气反而让她放松下来。他今夜如此反常,一改之前的冷漠,反复来挑衅自己,一定是“酒”的缘故。
“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羽桐掰开子默牢牢握着自己肩头的手指,几欲转身,却被子默推着逼到了厅廊的墙角,被他紧紧锁在了两臂之间,恰好形成了男外女内的“壁咚”姿势。
“你知道吗?简羽桐,你是世界上最冷酷的女人。你不吵不闹,安静清高,你用你的‘不在乎’谋杀了那个快乐的‘我’,只为了换取你自己的自由!”子默控诉着,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上了羽桐的前额。眼神凶恶,好像要一口吞掉她。
“不要为你自己的放浪形骸找理由,我不想同你吵架。”羽桐想推开他箍着自己的手臂,无奈那两只手臂像钢铸般紧紧圈着她,纹丝不动。
“你竟也喝了酒,是和我一样借酒消愁呢,还是去庆祝重获自由呢?”子默好像故意要击溃羽桐的理智,逼着她和自己大吵一架。他感觉自己在羽桐淡漠的态度中快要窒息了。
“子默,你和我都喝了酒,有什么事我们天亮以后再谈吧。”
“以后再谈?哈哈……”子默兀自笑了起来。“以后再谈?你都彻底摊牌了,我知道你要离开这里了,还谈什么?还有什么以后?”他的眼神里满是痛楚。
这痛楚竟也烧灼着羽桐,她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表面的冷淡还是无法练就一颗“不痛不痒”的心,自己竟还会为了面前这个男人而心痛。
子默感觉自己成功了,因为他在羽桐的眼睛里看到了情绪的起伏,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种和自己一样的痛楚。他不是铁石心肠,尤其是对这个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对她铁石心肠呢?可是,如今却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多说一句都可能是更深的误会,可能会让羽桐更深得看不起自己。他甚至不怕羽桐恨自己,却唯独怕她看不起自己。
两人僵持了片刻,羽桐的脸颊被逐渐涌上的酒意催得层层泛红,在她耳边,子默的质问却渐渐被那幽怨、清寂的歌声覆盖: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须臾的年风干泪痕
若是回忆不能再相认
就让情分落九尘
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
又见树下一盏风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别让恩怨爱恨凉透那花的纯……”
不由的,一滴清泪再次滑下羽桐的脸庞,郁结于唇。子默炙热的唇紧贴在羽桐清冷的唇上,辗转碾碎了那泪珠,丝丝酸涩略过舌尖深植于他的心底。羽桐好像突然惊醒,用尽全力推开子默。子默一转身抓住她的手腕,眼睛里燃烧的烈火似要将她淹没,羽桐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她从子默的眼神里感觉到的是陌生的,属于男人的欲望,还有一种恼羞成怒。
她头脑里一片空白,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尖叫“逃开这个男人,这不是爱,这只是酒后的情欲。他的心早已不属于你,不能恍惚,不能屈就,对于她简羽桐来说,不纯粹的爱宁可不要,更何况眼前这般屈辱的情形。”
羽桐甩开子默的手,向客厅的大门走去。这回子默是真的爆发了,他一把拉住羽桐将她横抱起来,两只手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他抱着她向他们曾经共有的卧室走去,没有一句话,胸中却翻滚着一团怒火。
他爱她,想要她,看到眼前的她,所有的自尊和伪装统统瓦解。而她呢?只想逃开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他!
子默抱着羽桐进了卧室,一把将她扔在床上,扯掉自己的领带,俯身压住了她。借着窗外的月色,他看到羽桐脸上泪痕尤新,清光灿渺似深潭的眸子燃烧着对他的厌倦与质疑。这样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子默,他也恨她,是真的恨她!刚刚心底泛起的酸楚爱怜被此时遍布全身自尊倒地的恨意顷刻覆没,这恨逼迫得子默心中的占有欲爆裂。他不明所以地,霸道地扯掉羽桐的丝质衬衫,月光轻纱般笼住羽桐,青丝散覆,肤若莹雪,而身畔的男人早已不是久远以前那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君子了。
不断翻涌的酒意在羽桐的身体里快速漫延,她用尽全力挣脱他,想要逃开,但所有的挣扎在她身子上的男人眼里都变成了点燃狂暴占有欲的引线。羽桐心底有一千万个“不”字想喊出来,但此时的她却像个溺水者一般,一切的声音都被封禁在冰冷的潭底。
终于,他一抬手,将最后那道掩映密处的丝绢掠开,“哧~”的一声,是丝绸断裂的快感。
当羽桐觉得她就要将心底的“不”字说出来的时候,子默进入了她,她觉得身体里荡起一团浓雾,湮没了一切……
月冷星稀,狂潮过后一切复归沉寂。子默身上的酒已醒了大半,他把头深埋在羽桐胸前,滚烫的泪灼痛了羽桐的肌肤。许久,羽桐耳边传来他喑哑、压抑的声音“桐儿,对不起……”
羽桐默默无声,此时的她不愤怒,也不憎恨,当一切汹涌归于平静后,她宁可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因为子默对她最后的留恋,而她自己并不是一个男人欲望下的任意替身。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多少解释不清的误会,不管他多恨她,她有多怨他,在激情中的身体是不会欺骗的。痛楚中的缠绵,缠绵中的痛楚,他声声唤着的是“桐儿”。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这样思索着,羽桐感觉心中释然了好多,疼痛的也许只是她的躯壳。
羽桐轻轻拍了拍子默的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子默抬起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半天,他听到羽桐虚弱的声音“我想喝水。”
“好……”子默起身时映着窗外花园夜灯的微光,看到羽桐的两颊红得艳邪,他伸手去探她的前额,烫得吓人。
他轻轻扶起羽桐,让她躺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子凑到她的唇边,羽桐却只喝了两口,便不肯再喝了。子默感到与发烫的额头相反,羽桐的身子却是凉的,握着她的手,一丝凉意透过他的手心钻进了心底深处。他很悔,为什么刚才那样对她,竟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儿。
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此时,她即便就在自己怀里,他却更加地想她。这一年多的时光,他们彼此都在做什么,一切都让他感觉此身若梦。
这样不行,她烧得厉害,得赶紧给她退烧,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子默边想边拉过一床丝毯轻轻盖在羽桐身上,然后小心地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
这一带的别墅依云灵山而建,云灵山因云之莫测和山中温泉而著名,周围的别墅常常引温泉水入浴室。
“顾园”的浴室占地颇广,色调以纯白为主,偶尔以墨蓝点缀装饰。子默抱着羽桐走进浴室,迎面水雾氤氲,暖意扑面而来。他将丝毯置于泉池旁的软榻上,直接抱着羽桐步入泉池。
池水不深,坐下刚好及肩,子默让她靠在怀中,热水的熨烫让羽桐微微一颤,子默动作越发轻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羽桐闭着双眼,任泪水悄悄滑过耳际,他的冷漠一直在消解着她对他的爱,可事到如今她却更不想要他的温存。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两人,逐渐驱散了羽桐透到骨子里的冰冷,两颊的艳红也渐渐消退,被水汽染成了好看的淡粉。子默一瞬不瞬地盯着羽桐,仿佛担心自己一晃神,她便会消失在这朦胧水汽中一般。
良久,羽桐缓缓睁开眼睛,子默正担心地看着她,她很想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却刚刚抬起便无力地垂下了,子默握住羽桐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怎样?感觉好些了吗?”
羽桐点头,子默温柔地道:“那就好,你现在太虚弱,不能一直在温泉里泡着,感觉好些了,我便带你回房休息。”
羽桐点了点头,子默将她自池中抱起,轻柔地将她放到软榻上,自己穿了浴袍,又拿了件浴袍罩在羽桐身上。
“谢谢……”羽桐轻轻推开子默的手,“我自己可以走。”
“我想抱你走。放心,我送你回你的卧室。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如果身体恢复后,你还是要走,我……”子默咬了咬嘴唇,仿佛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或许让羽桐宽心,却铁定使自己伤心的话,“我给你自由便是。”
羽桐偷眼看他,他的眼神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眸底微亮,好像被幽潭之水刚刚洗过。他的确是个好看的男人,清隽挺拔,矜贵儒雅,只是他不再属于自己了。或许,他们两人的开始就是错的,或者说是错位的。最好的结果便是,他能对自己放手释怀,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也许在时间让一切云淡风清之后,有一天,他们还可以以新的立场面对彼此。
“听话,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还病着。别担心时间,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回来。”子默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这一天对羽桐来讲是真的太漫长了,她疲倦至极,头又晕又沉,体内的热浪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她、吞没着她,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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