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寒冷的夜幕下,太阳早早的就躲回了家休息。夜色降临在寂静的小山下,四处极其安静,静得如同了无人烟一样。
只有半山腰上的那座孤坟很是显眼。
因为这座孤坟前,正跪着一个衣衫破旧,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老者。
他艰难的磕了几个响头后抬起他那一头银发的大头,露出的是满脸的皱纹和沧桑,但通过模样大体可以看出他和墓碑上的老人头像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夜幕下,有谁会在这时来上坟?墓主人的后代?可按本地规矩也没有在这个时辰来上坟的呀?
孤坟前的老者扑倒在坟山上,这时他才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儿,坟头冒起来青烟,一个面目和善却威严的老人站在青烟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孙儿,别哭了,快走吧!我知道你的孝心。趁着夜色快跑吧!别忘了你还欠着一千多万的高利贷呢,利滚利现在已不止一千多万了。快跑吧,你才五十多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呢。那些放高利贷的可不是什么善人,他们会打断你的腿,再扣押你,逼迫你父母他们还钱的。”
只见坟前的老者答:“爷爷,我听出来是你啦。我现在再也不想跑了,也跑不动了。爷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满眼满心满脑子都只想钱,认为钱很好赚,以为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就算是经商也该像你说的从小慢慢做到大,一边学习一边积累经验才能长久、壮大。悔不该在没有任何经商经验的基础上就盲目办厂,亏损了不总结不学习,还死要面子去四处举债。到后面盲目相信别人给的百分之二十的高额利息,被人利用以自己名义到处集资,最后钱被别人卷走。一千多万呀,这一千多万瞬间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债!我们家所有人包括您一起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来呀!可我当时怎么就不害怕呢?还把自己家的新房和父母的房子都抵押给了集资者。又在没有办法偿还的情况下借了巨额的高利贷,到最后是旧债未还又欠新债,加上高利贷的利滚利,如此恶性循环,最后崩盘被追债。”
“孙子,快跑吧!这些爷爷我哪能不知道呢?要不我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来到这里啦。现在是保命要紧,你毕竟才五十几岁啊,你可是我们老余家的根啊!快跑。”
“爷爷,我不跑了,我跑不动了。二十几年了,我用了很多身份在躲藏,可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藏到哪里就可以不露脸,一直放在那儿不动声色就可以了。可我要活命,还要吃喝拉撒啊。我几次生病都差点死掉,要是真死了也倒一了百了啦,不会再拖累家人,让那些债主惦记我,一切也就完结了。可每次我他妈的都活了过来,常言说得好:好人不长命,坏人没那么容易死。上天就是要让坏人活着受够了罪,再深深地忏悔自己的罪过,然后痛苦不堪的死去。我害怕警察、害怕别人问我话、更害怕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时候。我不要到处打黑工,干苦力活、危险活,还拿不到工钱,任人摆布和欺辱,还不敢还嘴和反抗。”
“孙子,这怨不得别人,谁让你放着踏实的日子不过,要和社会上那些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搅在一起呢?你的几张信用卡都透支十几万,这是一个正常人敢干的吗?当然,你爸爸妈妈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爸爸就一天到晚不归家,在外面海喝山吃的,以前被别人骗过三十万了,还不接受教训。在你这件事情上又推波助澜,还当了担保人。他在机关工作,哪些人当然信他跑不了,所以才借钱给你们。聪明的就要你们的房子和车子来作抵押。你爸和你还骗你妈妈和你妻子把两套房子、三辆车都作抵押集资,造成如今他和你妈不得不离婚在外躲债,你和你妻子不得不离婚在外躲债,而她们自己和下一代无家可归,只能住回娘家受人白眼的家破境况。只可怜你儿子才两岁就没有了爸爸,被外公外婆和奶奶宠上了天,如今二十几岁了一事无成,在家啃老。你妻子和你妈妈也都有责任,她们没有管好自己家里的钱,什么都听丈夫的。可殊不知男人的心是天上的星,很大也够不着。女人只有管好自己家里的钱,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和家立于不败之地呀。真是悲剧啊!曾经多好的一个家啊,可如今……”
“爷爷,你说得对。我那时简直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如果爸爸妈妈或妻子有人能阻止我,最起码不给我钱,不让我用房子和车子作抵押的话,也许我也就住手了吧。可他们个个都比我还要兴奋,仿佛第二天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金山。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算一下多诱惑呀!可现在想想,国家经济不景气,企业之间的三角债越来越沉重,贷款还不上,通货膨胀等,干什么能有百分之五以上的利润就不错了,何来百分之二十啊。那他用什么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高息回报呢?多傻啊……”
“孙子,快跑吧,趁着夜色。”
“不,我不跑了。我决定就留在家乡了!留在您身边安静的陪着您,听您的话,做一个乖孙子。其实,安安稳稳的就是福。”
“孙子,我的好孙子!如果你当初就听我的话的话,何至于此啊……”
“还不知你父亲,我那自以为是的儿子现在身在何处?他今年也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还不知他能否叶落归根呀!”
………
第二天是老爷子的忌日。一大早,一队身穿黑色服装的青壮年男士满脸杀气的埋伏在这座小山周围的掩体下。过了很久,老爷子的媳妇、孙媳妇和重孙子一起前来上坟祭拜。爬到半山腰看到坟前草丛里跪趴着一个人,他们走过去摇摇那人,只见那人向一边倒去,仔细一看,原来是躲藏在外二十多年的老人的孙子——二十多年前那个轰动一时的巨额集资案件的主犯。
只见死者口鼻周围尽是白沫,满脸到脖子都是黑色的,双手也是黑色的。一看就是中剧毒而亡。只有满头的白发和那白沫特别醒目。
两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呼喊着,儿啊,老公啊,这二十多年不见的他好一阵子,就见那一队埋伏的黑衣人们扑上来按住了这个死人。开始了一顿拳打脚踢,看这个人不对劲,才停下检查后发现他早已经气绝身亡,就连尸体也已经发硬了。
他们立即打电话汇报。不一会儿,一个健壮的男人过来又把死尸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对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点点头。那人用手做了一个劈下去的动作,只见几个人上前分站在跪趴着的死人跟前,然后听口令同时抬起脚向死尸弓起的背上用尽全力踏了下去。只听到粗壮蛮哄的“嗨”的一声合声,一阵骨裂的嘎吱声后,死人变成了两节。那个健壮的男人收回脚,缓了一口气后,又飞起一脚,死尸的前半身就戴着头滚到了一边去。
旁边一个摄像的黑衣人举着摄像机把仰头的死尸再次摄了进去,然后对着墓碑拍了一会儿,一伙人这才骂骂咧咧的下山离去。看着那伙人的汽车飞驰而去,在一阵尘土飞扬过后,这几个经过二十几年被吓破了胆的女人和小伙子,这才敢从刚才缩到的一边慢慢爬起来,年龄大的女人赶快给自己的姊妹打电话,不一会儿,她的家人带着人拿着铁锨等赶来啦。
他们在旁边挖了一个坑,给死者剪去旧衣服,换上一套新的老衣,把死者身体对好,侧躺着放在一张席子上的被子里,卷起席子抬着放在坑里,掩埋好。点起香,放上贡品,烧上纸钱和烧纸,再祈祷。
然后,大家才摇摇晃晃的下山,这时太阳已经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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