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新年

作者: 千幻游翼 | 来源:发表于2016-02-07 14:14 被阅读19次

      过年除了放假,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但是大把大把的节假日,除了睡到中午,好像也没有什么玩耍的时间。我是这样想的,直到叔叔打电话来,说一起回乡镇过年。那是父辈的老家,加上后辈有一大家人,都在这天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了。

      小时候我非常不想下乡来,因为吃完饭就是等待大人们打麻将,等到晚饭后才能回家。他们总是第一时间放下碗筷铺麻将,闹哄哄地围成一堆,再不理会旁人。我从来不觉得那玩意好玩,但想想这是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家人,可能做什么都难得吧。今年我竟然很期待,因为实在没有过节的朋友,家里也冷冷清清。僵直地坐在教室,格外期待窗外任何一点声响来打破平静。

      车在小镇街巷上堵了很久,周围都是买烟花爆竹的,这在文明的大城市里似乎依旧绝迹。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烟花,高楼间的天空被分割得支离破碎,连空地都很难寻觅,随便一点小火就能窜到对面的窗户上。沿途的农田已经荒芜,大家都习惯外出打工,城乡都在飞速变化。

      下车第一件事是上山问候列祖列宗,一座山上埋葬了许多见证历史的人。山上没有路,漫山遍野的竹林,抛开现代人的矜持,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湿土的山坡。我才知道烧纸是很自然的事,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是点燃化灰,灰烬在火焰里升空,送上一句:“好久不见,回来看您了”。爷爷奶奶都在我出生前几年移居这片竹林,如今墓碑上的字都模糊了,上面刻着名字的后辈正在碑前烧香。只是这样,我便相信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更是我的家人们。

      中午吃到了自家做的大餐,一个大厅挤满了三桌人,每张桌上堆满了十七道菜,这全是家里亲戚,或多或少都认识。饭菜都是姑姨婶婆现做的,我实在分不清辈分,只管大吃大喝。鸡汤鸭汤滑肉汤,肉沫豌豆凉拌鸡,辣子兔鲜椒鱼,八宝饭关东煮。总之什么都好吃。

      旁边是哥哥的女儿,大家都喜欢她,也已经吃完三碗汤泡饭了。哪年暑假时我和婶婶带她去爸家,她那时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我们轮流抱着她上蹿下跳。好像只有我不懂那只到膝盖的孩子有多么脆弱,但她总是笑,弄疼了她也不哭,只委屈地看着我,然后我就赶紧到处找问题所在,解决了不顺畅的地方,她又开始笑了。现在她会说话了,乖巧可爱,声音不刺耳,温柔好听,可就是刚见面的时候没认出我,我有点失落。不过随后我就用五颗开心果让她记着叫我小姨,当我不在身边,她就到处唤着“小姨,小姨!”,然后我从角落里窜出来,她又开始大笑。

      下午大家果不其然的打麻将,我实在闲得无聊,提着砍刀上山去开路。可能是求生之路玩多了,我对着视野里的地方一阵乱砍,反正没人管。我决定做一根打狗棍入丐帮,准备修整地上一根十几米高的竹子。没想到实在结实又沉重,只得先拖下山,在路边大砍特砍砍不动,路过一个长辈过来教我,帮我砍了半截,我万分感谢,接着又积极实践。砍完一打石头居然碎成长片了,我只得又扛一根下山,修完砍。对于玩我总是很有耐心,想起深山的铸剑师,用心锤炼劣质的原料,直到它们脱胎换骨成绝世好剑。经过多次失败,大概摸索出底部的空心大的容易碎,顶部太细的容易断,最后我终于找到一根位于中部的结实的竹棍,用尽全力打石柱也没被打碎。我对此爱不释手,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砍刀才是最称手的啊,但砍刀会误伤人,竹棍倒还可以拿给我侄女玩。

      麻将一直持续到了夜黑,某个叔叔买了大堆烟火回来。我带着我侄女出去看,附近田间没有房屋没有灯光,果真黑茫茫静悄悄的一片,唯有焰火升天的瞬间有一束热闹的光。我看着那光不一会重新融入黑暗,不禁想到古人该是多寂寞,才能发明出这样美丽的玩意,现在城市的确已经没有必要点燃它了。新年降落在这样寒冷的季节,这样黑暗的夜晚,生命本就是寂寞。

      新旧更替,人事变迁,唯有家人的陪伴和半空的微光带来一丝宽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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