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立秋

一个人的立秋

        一个人的时候，内心里总会有万千思绪，越是想要逼回去，它们越是报复性的反击，大脑便会被搅扰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静心感觉，它们是什么？是慵懒，是魅惑，是干净，是污浊，是神，是魔，是天堂，是地狱，是如梦如魅如妖如幻的海市蜃楼，是亦真亦假亦正亦邪的水妖旱魃。于是，白日里，花花世界的五光十色，纷纭俗世的声色犬马，在夜的世界都清晰明朗。此刻的自己，似乎有了普世推崇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胸怀，觉得混沌天地，只有一个原始的我，真实地连每一根汗毛都清清楚楚。

        楼下的女人在打电话，肆无忌惮毫不修饰的声音回荡在后半夜的黑暗里。拨开窗帘，有一个黑影在昏暗的夜灯下飘乎不定，影影绰绰有些怕人。似乎看见她充满了戾气而义愤填膺的脸，便想，是怎么样的人生际遇使得她在全世界安睡的时候，游荡在立秋的微凉里，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抱着手机发泄情绪？一个深夜里游荡在外面的人，必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又是怎么样的故事，使得她向夜而立无处遁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不足一二，每个人都有生之不易，都有难与人言说的隐痛。那么，遭遇这生生被中止的一场好梦，我是该同情她还是该痛恨她？

      人生就是这样，和蓄谋已久擦肩而过，却和不期而遇撞个满怀。我的品性远不及我的文字清高，常常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顾影自怜不胜唏嘘。为那个在封闭阴沉的世界里关得太久的女子，为那个聪明、智慧、才情的她，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张爱玲。就像米兰 ·昆德拉所言:爱情要么是疯狂的，要么什么也不是。那个爱得如火如荼、如生如死的张爱玲，那个爱得伤心、伤情、伤了灵性的一代才女，曾让我唏嘘不已泪如雨下。张爱玲的文字，全是天赋，天赋是很残忍的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拼搏都无法匹敌的。如她所言，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立秋了，酷暑已去，七月流火。从此后，一切都冠以秋的名义。秋天是一场华丽的宴席，是走过庄周梦里的蝴蝶。想起林徽因在徐志摩去世两周年后，为他所写的诗中的一节:

这时候心得象歌曲，

由山泉的水光里闪动

浮出珠沫，

溅开山石的喉嗓唱。

这时候满腔的热情

全是你的，

秋天懂得，

秋天懂得那狂放，

秋天爱的是那不经意

不经意的凌乱!

      立秋了，落霞孤鹜，秋水长天，纵使繁华落幕，也曾声势浩大过。

                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