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 《碎片》

作者: Franzi | 来源:发表于2021-09-09 00:01 被阅读0次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

    阅读时间:2021年9月4日-9月7日

    1.我们现在知道,我们拥有的一切随时都可能被剥夺。可能会带走我们生活下去的欲望。

    2.“个人的也是政治的”——您刚才提到的那句口号对我启发很大。这句口号让我知道,即使是个人最隐秘的体验,和公众层面完全不同的体验,也受政治影响。也就是说,我们的个人体验也受一种无孔不入、非常复杂、难以厘清的东西,也即权力的控制。这很少的几个词,但表达出很深刻的意思,我们要永远铭记在心。这揭示了我们的本质是什么,我们受什么支配,我们要用什么样的目光审视周围,看待我们自己。这句口号对于文学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启示。对于写作的人这应该是最基本的概念之一。

    3.我最后想告诉您的是,一个人写作时,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必要为这部作品抛头露面,那他会非常自由,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捍卫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现在我已经尝试过了,加入这个角落被剥夺的话,我很快变得贫瘠。

    4.“没有任何人,包括母亲的裁缝,会想到母亲拥有女人的身体”

    5.我选择表达自己,我展现的东西不应该像磁石一样,把我的全部都吸进去。一个人有权利把他自己、他的个人形象和他的作品在公众中的影响分开。

    6.我只是希望有一个隐蔽的角落,可以写作,没有别人的监视,也没有急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7.痛苦抹去了时间的线条,会打破时间,会把时间变成一个漩涡。时间的深夜,聚集在今天和明天晨曦的边缘。

    8.我出生的城市,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救赎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但那不勒斯启示很难摆脱,哪怕是我和它之间相隔大海,那不勒斯一直保留在我的动作、语言和声音里。

    9.我们就像旋风一样,内部席卷着来自不同历史和生活的碎片。这让我们身上聚集着一些相互矛盾、非常复杂的东西,我们勉强能保持一种临时的平衡,一切都一言难尽,难以用简单的模式概括,永远都有很多东西被留在外地。因此,一部小说越站得住脚,越有说服力,就越像一个防护栏,让我们可以站在那里,看到没有写进小说的东西。

    10.对于我来说,写作并不是工作。至于谎言,从根本上来说,文学就是一种谎言,是大脑的神奇产物,是语言组成的一个独立世界,对于写作的人都是真相。

    11.假如这是真的,我会很幸福,也会感到非常不安,文学的使命就是讲述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同时这也是文学一个沉重的责任,很少有作者会承担起这个责任,但我不属于这种情况。我只是想作为一个见证者,讲述我在自己身上,还有在别人身上看到的一些真实的东西。

    12.“Io non ci sto“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我不在“;在特定的场景下,另一个意思是”我不愿意接受你们的提议“。一般来说,可以解释为:”我不同意,我不想“,拒绝就是不愿意参与这行压迫弱者的游戏,拒绝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13.写作的目的是揭示真相,永远都不能迷失,是追求真相,并不是追求一种看起来逼真的东西,这才是一页页写下去的决定性力量。

    14.我要摆脱出名带来的不安和困扰,我要摆脱迫切想进入成功人士之列的狂热,摆脱那种自以为是的心态。

    15.我笔下的这些女性总是困于历史、文化的围墙之中,并不是受命运的支配。

    16.人生的痛苦总是有一些相似性。存在的伤痛总是无法治愈,你不断写作,就是希望迟早能写出一个故事,对一切进行清算。

    17.因为我们女性,都需要去构建自己的一个体系,一个让我们骄傲的体系,可以让我们对自己进行定义,让我们突破传统——也就是千百年来男人看待、讲述、评价我们,把我们分类的方式。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传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但有很多东西都没归纳进来,尤其是关于我们的故事。深入讲述女性的故事,无拘无束,甚至可以带来挑衅去讲述,这非常重要。这样我们就会够了出一幅图画,来展示我们是什么?或者我们想成为什么。阿玛利亚·罗塞里——二十世纪最有创新性、最惊世骇俗的诗人之一,她说了一句话,很多年,我都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文学宣言。这句话夹杂着讽刺,也带着严肃,这是诗人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句感叹,“在我的月经中,有一种深黑色的力量”。

    18.她是一个思想很犀利,但精神上容易崩溃的女人。

    19.她需要对抗来自社会的各种各样的压力,不应该被自己的公众形象所束缚,她需要全心全力投入写作,无论是在表达还是在策略上,都要尽量自由,不受束缚。

    20.从我的孩童时期和青少年时期说起。在那不勒斯,有些贫民区非常拥挤,也很吵闹。就像您说的,一个人很难孤立出来,因为物质条件不允许。在这何种喧闹环境下,一个人要学会专注,学会抵抗各种干扰,在大部分情况下,“自我”都混杂着别人的因素,留下了别人的印记,这不是理论上的,而是一种现实。或者就意味着不断和别人产生冲撞,同时冲击着别人的生活,有时候这种冲击是正面的,有时候是一种侵犯,转眼可能又会和好。人们争吵时,不仅仅会攻击活着的人,可能会提到那些死去的人;有时候争执加剧,也会殃及姑姑、阿姨、堂姐妹、祖父祖母,甚至已经不在世的祖辈。再加上有方言、意大利语,这两种语言指向的社会群体不同,都不简单、纯粹。在一个社会群体里很正常的事,在另一个社会群体看来却很不正常。你在两种语言之间建立的关联,但本质上它们永远不一样,习俗、行为规则和传统都不一样,当你想找一条中间道路,你说的可能是一种不地道的方言,或者一种蹩脚的意大利语。

    21.家庭本身就是暴力的,所有建立在血缘关系之上的东西,都暴力的因素。也就是说,家庭关系并非我们选择的关系,那是责任强加我们的,也不是我们决定承担的。在家庭内部,美好或糟糕的情感总是很夸张:我们总是夸大温情,拼命否认那些负面情感。

    22.一个人在不造成冲突和痛苦的情况下,顺利地摆脱原生家庭是可行的,但他首先要突破自我,在不以自我为中心的基础上,要爱别人,和爱我们自己不同——这是一个危险的说法——这是我们愉快地生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模式。我们的狂热自恋会腐蚀我们,我们争强好胜,超过别人的愿望会侵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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